往前行径的一段路山口丛林,这里的环境更加昏暗,一颗颗松树紧密相接,高大的树冠让之前那些卑微的月光都难以照射下来。
弗里曼不由的更加谨慎,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林里窜出一个人影。
“你来晚了。”
弗里曼半眯着眼睛,抬头朝前方看了看,虽然这时天色漆黑,但他还是能够勉强看见前方有一片庞大的阴影,而在月光印照下,站着一个黑衣修长身影,弗里曼不由得因这家伙的诡异出场微吸了口气。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还是说我们就这样进去?”
普里飞抬头看了看星辰与月亮,说道:“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贸然进去,这样很可能会惊动它,现在我们能做的应该是找个合适的地方静静观察,如果它不出来,那我们在深夜的时候在进去,那时,正是它的活动频繁时段,我们正好能够抓住这个机会逮住它,或者发现它的藏匿处。”
“你这么确定它会在深夜的时候出来?如果它正好今晚不出来活动怎么办?”
“我保证我们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好吧。”听到普里飞如此打包票,弗里曼也只能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两人在山谷外围找到了一间简陋的木屋,似乎是猎人们搭建的,他们决定就在那里面等到夜深。
屋子用松树干遮蔽四面,顶上铺着干枯的松枝。里面空空荡荡的布满了蛛网和灰尘。并没有什么像样的物件,只是在屋子中央有一个火塘,里面是厚厚的一层灰烬,上方有个用铁架吊着的破锅,旁边堆了一堆柴火。他们拾了一些,在火塘里升起了篝火,毕竟在这种夜晚里,空气都透着一股冰凉,加上在这种山谷的前面,简直就像是一个风口。
两人围着篝火,尽量让自己暖和一些,弗里曼搓了搓略显冻僵的双手好让它们好受点,然后顺势从身边捡起一些树枝扔进火堆,当他看着眼前的篝火,听着火堆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居然有一种异常死寂的感觉,除了风声呼啸周围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整个世界现出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人这种错觉。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看着弗里曼的神情,普里飞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似乎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大一样。”弗里曼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有这种感觉很正常。”普里飞说道。
“怎么说?“
普里飞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缓缓说道:“两年前的那桩惨案你也知道。“
弗里曼点了点头。
“你想一想,如果当年西蒙没有死,会怎么样?“普里飞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盯着弗里曼问道。
“这,应该不会吧?“弗里曼表情露出一丝凝重,从身边的包袱里掏出一个水袋,说道:“村长说亲眼看见他被熊拖走,而且一个人在野外很难活下来。“
说完,他拧开水袋,仰头重重的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
“这是什么?“普里飞看着水袋问道。
“只是一些村长给的麦酒,喝点可以驱驱寒。”弗里曼说道。
普里飞拿起水袋,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小口。
弗里曼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道:“你身为教会的神职人员居然喝酒?”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在外办事,要学会通融。”普里飞耸耸肩说道。“天气这么冷,我喝点酒祛寒气。”
“我觉得我可以去教会举报你。”
“你不会这么干的。”
“我会的。”
“那么我可以控告你污蔑神职人员。”普里飞毫不在乎地答到。
弗里曼无奈道:“我发现你这教士不但不纯洁,而且还很无耻。”
普里飞轻蔑地一笑不置一词。
弗里曼拿起水袋,喝了一口里面的酒,顿时一股温纯香甜的感觉涌入喉咙。
“这东西还挺不错。”弗里曼赞赏道。
普里飞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那越来越小的篝火,好让它们能旺盛一些。
“你知道当年西蒙一家曾打算离开这里吗?”普里飞说道。
弗里曼缓缓地摇了摇头。
“毕竟是从外面来的,他们肯定是不甘心一直呆在这个偏僻的山村。”普里飞把树枝伸进火堆不动声色地拨弄着,“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弗里曼干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把目光投向屋外的黑夜。
“不过比起别处,我想这里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没有值得占据的东西,也就没有夺取的价值,似乎只有这种地方才会免遭战火。”
普里飞也笑了,“你这是仗打多了,觉得比起战场来别的地方哪都好。但战争已经结束了,人还是得为未来做打算。”
“未来.谁又说的准呢?”
普里飞观察到弗里曼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似乎也知道了些什么。但他并没有想去就弗里曼的反应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把一段烧着木块拨来拨去。
弗里曼也不是不懂这种人之常情,只是对他来说,长期以来为生存而挣扎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内容,以至于他几乎都有些分不清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了。缺乏对平常生活的体验,让他离开军队后就像一个失去目的地的旅人,只能选择漫无边际的流浪。
如果是自己单独一人就算了,毕竟几十岁的人,要的无非是一个安稳的窝,每天太阳升起就出门干活,天黑回屋跟家人一起吃饭,早早躺在床上,想想今年的收成,听听枕边人的牢骚,日子就这么过去。但是孩子呢?难道也这么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吗?他隐隐觉得不应该这样——即使是嫁给村长的儿子。他心想,但她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火堆里的火苗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将四周笼罩在一片光芒中,眼前普里飞的人影在火光中摇曳不定,弗里曼觉得身上暖暖的,他听见外面松林的树叶沙沙地作响,像被巨人的手掌抚摸着一样。
起风了,这是弗里曼睡着前最后能记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