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已经睡了一年了……怎么还不醒……明天……不……下一秒……黑就醒了吧……
摄魂和嗜魄心里不断自我安慰着，期盼着，血却如往常般，小心翼翼地看护着黑魇。他知道，急不来，而且相对于他以前几百年前的幼年生活，一年而已，真不算什么。他只怕黑魇走的比他还快，虽然他也会死，但他还是会伤心的。不为他自己，为黑魇。
黑魇一直在被窝里保持着蜷曲的睡姿，一个冬天都没有变过。黑魇脸上的泪痕早已消失不见，摄魂和嗜魄打算不告诉黑魇这件“小事”，血也同意了。
终于，在摄魂嗜魄的希望下，初春时，黑魇睁开了眼睛。黑魇睁开眼，发现洞内一切都如她刚离开的样子，灰色的石壁，青色的苔藓，黄色的土地，以及，最爱她的血和摄魂和嗜魄。
她在沉睡时想了很多。曾经的她明明像软玉般温润含蓄，为什么变成了现在仿佛寒冰一样尖锐刺骨？她亲手杀了她最爱的哥哥，第一个给她类似亲情的人！李老是最宠她的人，哪怕陈星对她不好了，李老依旧宠爱她。而她，她……她亲手杀了他！她……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永远不会忘记，李老死前的安详。在毒药发作前，她到看望李老。她对李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快死了。”顿了下，她才接着说：“我要整个白氏集团，给我陪葬。”至于为什么拿白氏集团开刀……白氏集团是她的，她想怎样就怎样。但李老却没有丝毫慌乱或生气的迹象，只是问：“如芳，能不能给爷爷一滴泪水？”他还解释：“据说，如果能有杀你的人的一滴真挚的泪水，死后便可以上天堂。如芳，可以吗？”
当年他失业时，是白如芳的爸爸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能飞黄腾达，如果没有当年白如芳的爸爸给的机会，当初已经四十多岁的他估计只能在社会的底层做着最苦最累，工资又低的工作。是白如芳的父母的善良，让他能拥有白氏集团15％的股票，让他能与众不同，让他能过上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这份恩情，他一直没忘！这么善良的人，不应该遭受这么多灾难！
其实他只是想，能有如芳的一滴眼泪，来祭奠白氏集团，来祭奠她父母的心血！
黑魇听到，猛然愣住了。她以为李老会惊慌，会愤怒，甚至失望，却唯独没想到，李老会乞求，乞求她的泪水！她的泪水值钱吗？有整个白氏集团值钱吗？有他的命值钱吗？
但她还是整理好情绪，冰冷地回答：“对不起，地狱的使者，流汗，流血，不流泪。”
李老却没有再说什么，谁都没有再张口，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只有秒钟“滴滴答答”的步伐声无情地在空气中传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哪怕剧毒发作，七窍流血，李老都没有收起他那慈爱的笑容。他走了……就这么走了……就这么安详地走了……没有一句怨言……
到底是谁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