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要去趟北平。”季老师说完我回头看他，之前听他说过，回国后他就不怎么爱四处走动，除了偶尔跟着母亲回上海就很少去别处，这次居然去北平，还真是意外。季老师看我一脸惊讶就对我笑了笑：“大哥要我跟着去一趟，父亲也发话了，我不好说不去。”我点头，他拍拍我的肩膀：“这一去可就是半个月见不着了，会不会想我？”
季老师的问题太暧昧，我的脸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为了掩饰尴尬我赶忙别过头去：“一路顺风。”季老师还停留在我肩膀上的手添了些力道，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放开了我：“好啊。要按时吃饭，太晚了别出去，有什么事儿就去找小德。”季老师一连串嘱咐了这么多，我有些不知所措，轻轻“嗯”了一声就默不作声。
季老师说完就催着我上楼，他说我还没好全，还是都躺着休息比较好。末了，他在我推门进楼的时候叫住了我，我扭头看他，他的目光像是外婆浇了蜜汁的桂花粥，甜腻得化不开：“月白，我会想你的。每天都是。”
我对他勉强笑着，手里一用力就推开门进去了。木门在身后吱呀吱呀地扇动，我小跑着上了楼。我不喜欢我跟季老师如今的局面，见着面除了尴尬就是让我无法立足的压抑，我从来没想过会跟他有将来，即便我从来都知道他对我的异样情怀。对不起季老师，除了逃避跟沉默，我别无选择。我不适合你，就像你不适合出现在这杂乱的水烟巷一样，何必苦苦挣扎让彼此难堪。
上了楼外婆还没醒，我坐在桌前也没了看书的心情，一页一页缓缓地翻，一行一行的字整齐掠过，却没有一句话被放进脑子里。我想着那一天跟良素说过的话，她说我跟季老师最大的阻碍不是别的，而是我的心不在他这里。我支着头寻思，究竟，我想要的是什么，看似知足，却从来没有知足过。
“林姐姐！”唤我的声音有点不好意思，我朝门口看，又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她挠挠头指了指楼下：“先生让你下去一趟。”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他还没走？这一次下去，又该说什么？要是再说了什么让我难为的话，我拿什么去应付，那一堆早已说烂了的理由，怎么去一次次搪塞他对我的好。不过，既然是叫我下去，我要是说不去，自己也会觉得太过分。我叹了口气站起身，好歹都得下去，索性听听他说什么再想对策。
小姑娘拉我下了楼并没有放开我，直直出了院子她也没停下来。我回头朝身后看，方才同季老师说话的地方早已没了人，难道说他出了巷子才想起有什么忘了说，这才叫小姑娘再回来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