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放好行李，早早地上了车，坐在车上等前。他的座位在车开的右侧，他靠过道。发车的时间到了，还有陆续上来的人，长途车司机按了几下喇叭，和客运站的人嘀咕了几句，就开车了。
李庄边上靠窗口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的很普通。穿的却很时髦。
九点半。车开了，李庄没有和周围的人说话，这几天很累。他需要休息。而且他脸色也不好。像大病一场刚恢复的样子。
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城，又是前天来时的路，李庄很贪婪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这放假了回去，明年还能不能来这个地方都不一定。这里很多地方只是坐车路过，自己算是来过吗？
XJ来了三四个月，除了工地哪里也没去。除了感受一下XJ的空气，看那蓝蓝的天空，飘着的朵朵白云，蓝与白的对比强烈，蓝的透彻，白的柔软。这是内地见不到的风景。
有水的地方就有草，就有绿洲。山荒秃秃的，伟岸雄峻。除了良田就是草原戈壁。
夏天再热，只要有树荫就凉快，晚上还没有蚊子。
秋天是一年中XJ最美的时节，各种果子成熟了，杏，哈蜜瓜，葡萄，枣，核桃，就有尽有。
早穿皮，午穿纱，晚上抱着火盘吃西瓜。
当然春季多风，多沙尘暴。
路上有薄薄的积雪，远处的山头是白色的。红柳，骆驼草，枯黄的在风中摇曳。
看着车窗外，李庄有遐想回味。
“你吃不吃苹果？”挨着李庄坐的女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问她。
李庄摇摇头，笑了一下。
女人咬了一口，又从包里拿出来一包绿箭口香糖请李庄吃，李庄推辞了一下，女人抽出一片塞在李庄手里，李庄只好包开包装纸，嚼了起来。
“你是哪里人？去WLMQ？”
“是，去WLMQ，是H省的，放假了，回家。”李庄答道。
“你是做什么的？”
“管道施工。”
“石油上的？我也是石油上的，咱们这个城市就是油城。”
李庄点点头。
女人话很多。问东问西。
又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让李庄看。照片上是一个二三岁的小女孩，嘴上有一道伤口。
李庄没有说话，慢慢地看着。
“女儿两岁半了，喝水的时候被杯子把嘴划破了，伤口还很深，在这边医院看的不是很好，这次拿着照片去乌市看一下。如果能治或是能把疤痕弄小一些，就再带孩子过来，要不然留下一个大疤就不好了。”
女人在李庄旁边小声地说着，和李庄挨的很近。李庄问什么杯子，能把伤口划这么深？
最后几张照片上还有杯子。女人指给李庄看。
一只瓷杯，从照片上看都能看出来杯口很锋利。这么小的孩子，大人没注意吧。
“可能注意，把杯子摔破了一块，孩子自己拿起来喝，没注意，把嘴唇弄破了。想想都后悔呀。”
女人靠李庄的胳膊，指点着杯子破的部位和李庄说。胸脯若有若无的碰触着李庄的胳膊。
可能冬天穿的比较厚吧，李庄到没怎么在意。
左面座位的大妈这时把头探过来，问：“这孩子怎么了？”
女人又把刚才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只不过因为要和左面的人说话，她把身子向李庄这边挤了挤，胸脯压着李庄的胳膊更紧了，这时李庄感觉到了一点点柔软一点点丰满。
女人可能压抑的太久，可能孩子太小，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在家里又没人倾诉，这次终于找到了倾听者，所以就和邻座的大妈说了很久。
李庄也不敢动，一动就好像要吃人家的豆腐一样。
大妈听完，对着女人和李庄说：“这么小的孩子，可怜呀，真难为你们两口子了。”说完，看了看李庄，又看了看照片，好像在对比这父母俩怎么长的不像呀。
女人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李庄，李庄脸一红，女人反而把身体靠的更近了。
李庄心说：“怎么我长的有这么老吗？还两口子，这女的一看就要比我大五六岁。悲哀呀！”
看这女人的样子，她没解释，李庄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包装纸上，扔到座位下面。李庄心里很不平。哎，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显着憔悴了？还是我没刮胡子的原因？
女人又从包里掏出苹果，问李庄吃不吃，李庄还是摇头，说谢谢。
女人不再说话，一会就睡着了。
李庄没有睡意，还沉浸在刚才大妈喊他们两口子的意外中。
这还没结婚呢？就有了这么大的孩子。
闭上眼睛，哭笑不得。
女人很快睡着了，靠在李庄的肩膀上，头发摩擦着李庄的耳朵，脖子，很痒。
想往边上挪，又怕惊醒女人。就这样呆着吧，靠一下又不会死。都被人误会成两口子了，这算什么。
女人睡了半小时醒来，问到哪了？
李庄说我也不知道，看看表说：“开了两个多小时了吧。”
女人显得有些急，问：“刚才没停车吗？”
李庄点点头。凭他在加油站生活这一个多月的经验，凭他在窗口观察路边大客车停车撒尿的历史，他知道女人是想尿尿了。不由得嘴角上扬，有些想笑。
女人掐了他胳膊一下，拧了一个九十度。
李庄疼的直咧嘴。
马上十二点了，有人吵吵停车要方便一下。女人正好也就没说话。
司机说再过十分钟就到有厕所的地方了，到时连方便再吃饭都有地方了。
大家就没急，果然过了不到十五分钟，就看见前面路边有一排房屋，上面写着吃饭住宿等字样。
司机将车开到一个院子里。自己下车进到里面的包间了。
李庄知道，这是长途客车司机的联系点，把车开到这里来，司机不仅能白吃白喝，还能有回扣。
车上的人就拿着随身的包下车，找厕所方便的方便，找地方吃饭的吃饭。女人和李庄说：“你帮我看一下包，我先去一下厕所。”
李庄点点头。
女人小跑一样找厕所去了。
过了十分钟，女人回来，上车发现只有零星的几个人，问李庄下去吃饭吗？
李庄摇摇头，把包里买的面包饼干等拿了出来，让女人也吃，毕竟人家给他吃口香糖，让他吃苹果。
女人就吃了半个面包，说吃不下去了。李庄一个人吃剩下的面包，又吃了饼干和其它零食。
吃完，李庄也去方便了一下。本来李庄的行李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发的三千块钱都随身装着。李庄回来在车上眯了一会，司机和客人也陆续上车，老板很客气地站在车门外和司机告别。司机好像恩赐一样，点一个头，摁了一下喇叭，车开出了院子。
刚吃饱喝足的人们容易困，渐渐地车上的人都睡着了。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喊：“你怎么开车的？多危险呀，路上这么多的雪，你居然也睡着了？”
李庄和同座的女人也从睡梦中惊醒，先是一看外面白白一片，这边的雪比刚出来时厚了不止一倍。司机也没有回话，知道自己确实犯了错，老实的开着车。车上的人都惊醒了，看到路面上厚厚的积雪，都在彼此交谈着，为刚刚司机开车睡觉发出自己的议论。
女人也和李庄小声的交谈，说真危险呀，这边雪这么大，可不能再睡觉了。
李庄说是。
女人问李庄到WLMQ怎么走？
李庄说还没有买到回家的车票，先住下，然后订票，订到哪天的哪天走，要订卧铺，硬座太累了，距离太远了。
女人说：住在X宾馆吧，干净，便宜，还是国营的。而且离长途车站也近，下车后我们走几百米就到了。
李庄本来对乌市也不熟。住在哪都行。一听是国营的招待所，点了点头。
大家经过刚才的风波，都没了睡意。一路雪很厚，经常看见有小车开到路边沟里翻了的。坐车上的人都提着心吊着胆。司机也放了卡带，给自己提神。
因为雪天路滑本来应该五点左右到的，结果跑到七点多才到。
李庄和女人拿好行李下车。两个人踩着路边的厚厚的积雪。李庄才想起来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女人说：“李豫，叫我李姐吧。“
李庄说：“太巧了，我叫李庄，五百年前是一家。”
一问起是同姓，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了亲切不少。走了不到五百米，果然来到了女人说的X宾馆。
看着宾馆院子很大，但是很老旧，一到前台，果然是国营的。服务员都爱搭不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