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
高月蓝坐在神捕司的屋顶上吹风，轻声哼着歌，一边哼一边在心里抱怨，果然人比人气死人，王菲唱起来那么空灵幽远，她高队长怎么就五音不全了呢？
“词不错，不过唱得不行。”
高月蓝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道：“能说点儿好听的吗？”
“嗯……”车景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明日除夕夜，跟我回王府守岁，好吗？”
高月蓝心底一颤，动了动嘴角，却又什么都没说。
两人都心知肚明，回到帝京后，那种无形的隔阂便越来越深，虽不说破，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车景忽而微微一笑，从后面圈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之前大伤小伤受了不少，不能着凉，神捕司的厢房太过简陋，嘉莲殿更暖和些。”
高月蓝被耳边湿热的气息吹得心神一荡，动了动胳膊，发现车景箍得太紧，稳如泰山，只好放弃，咂咂嘴道：“我哪有那么娇贵。”
车景眸光一闪，并未说什么，而是问道：“两日不见，想我没有？”
“没有。”高月蓝嘿嘿一笑。
“真的？”车景低低一笑。
“何止是蒸的，还有煎的煮的炸的红烧的油爆唔唔……”
讲到一半，高月蓝突然被扳过身子，车景的唇准确无误地落到她正叽里呱啦的嘴上，他舌尖流连辗转，每扫过她唇内一寸，她身子便软下一分，直到她软若无骨地趴在车景怀中，几乎窒息，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月光静静地洒下来，屋顶相拥的男女寂静无言。
半晌，车景才幽幽一叹：“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高月蓝闻言浑身一震。
这几天来，装作若无其事，她本想演戏演到底，可没想到车景这么快就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她惨然一笑：“我在别扭什么？钰王殿下，您难道真的不知道？”
“我自小见惯了倾轧，见过无数人惨死，若是心中软下一分，也许你就会在钰王府看到我的断手断手，我的心肝脾肺。”车景双眸之中幽光深深，白衣在夜色下分外寂寥。
高月蓝闭了闭眼，自嘲道：“我只想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找出我要的真相，仅此而已。”
“蓝蓝，你误会了，我想要的，只不过是……”
高月蓝心中冷笑，慢慢抓着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不冷不热地说：“殿下，您的宏图大业，无需和小女子说。无论您是利用也好，真情也好，又或者是抱着利用的心结果真的爱上我了的狗血剧情，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了。你有你的壮志凌云，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今天既然你挑明了，我也不绕弯了，如果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我们就维持现状，如果没有了，那么我们分道扬镳。”
车景猛地抓住高月蓝双肩，低声喝道：“利用？你从未相信过我，是不是？！”
高月蓝蓦地抬头，直视他黑曜石般的瞳仁：“难道不是吗？我们认识几天，你就爱我爱惨了？之前被通缉了，你逃难，为何还要带着我这个累赘？桃花剑谱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画室怎么解释？还有血洗王府……嗬，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高月蓝！你……你口口声声说我的算计筹谋，你又何曾对我坦诚相待了？你到底来自哪里？你的任务是什么？完成以后你又要去哪里？”
“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转移话题，看来你是默认我说的那些了？”高月蓝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车景。
车景一怔，垂下眼帘不语，羽毛般的长睫下一片阴影。
缓缓推开车景，高月蓝咧嘴：“你看，我们彼此彼此。我俩不合适，不如一别两宽，各生喜欢。”
车景心里恍若被无数细针刺入，每根刺上都长满倒钩，轻轻一扯，血肉模糊。
一别两宽，各生喜欢？
一别两宽，各生喜欢……
所以这爱，反倒成了痛苦？要甩了这累赘，所以才能心生喜欢？
可如果是累赘，她眼中怎会有痛苦？
“好，好，好！”
车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惨然一笑：“以退为进，我今日才知道你有这等手段！你料定我舍不得放手，是不是？”
高月蓝浑身微微一震，转过身去。
车景接着幽幽道：“如若说利用，你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找到你所谓的真相，离不开我这个靠山对吗？自回帝京开始，你就变了，你开始防着我，不让我碰你，和秦宋柯却越来越亲近，我抱你吻你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刚才是谁在吻你！”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高月蓝闭了闭眼，却一个字也没说，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她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明明察觉不对劲，却还是抑制不了那种眷恋和心痛。
“我们非要这样相互折磨吗？”
车景的声音有些嘶哑，被夜风一吹，高月蓝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风化剥落，细细密密的疼。
她挑眉冷冷道：“那你告诉我，相里誉是不是就是青溟？他身为太子傅却和你钰王殿下走得这样近，他身居高位却做了武林盟主拉拢江湖势力，你们筹谋大业，我这颗棋子在当中发挥了什么重要作用？”
车景怔了怔，轻声道：“相里誉确实就是青溟，但他对你的接触，不在我掌控之内，我也是后来才知晓……”
高月蓝心中冷笑，深深吸了一口气，未听他说完便纵身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可不知怎么的，在半空中失了平衡，这样掉下去，不是摔得四脚朝天就是得磕了手崴了脚，她心中暗骂一声娘，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高月蓝被一阵熟悉的茶香包围，她苦笑一下，任车景抱着她，轻轻落到地面上。
“明日除夕，父皇在宫中设宴，我会晚些回来。”车景说完，便顾自转身离去。
高月蓝站在原地，脑袋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她愣愣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她以为自己装得很像很像了，以退为进……
他真是好毒的眼睛。
他这样的人，若是不想放手，她又如何逃得了他的手掌心？
他的感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世事沉浮中，她又要怎样做，才能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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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
_(:3」∠)_
大家好，我是基本不能保证按时更新的月吐窗囧囧，时隔多年，我终于又记起了起点的账号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