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米阳,十五岁的小伙子卯足了力气爆吼一声,米花终于回过神来。
“米阳。”她含泪看着他,却被他硬生生往外推:
“去上你的班去,走。”他固执的推她,可消瘦单薄的身体已几乎使不上力气。
米花轻而易举将他反抱住:“怎么不给姐姐打电话,怎么不告诉我?”
米阳病的不轻,此时情绪激动又动了蛮力,一时气喘吁吁,米花忙扶他坐下。余丽清一边抚着儿子后背帮他匀气一边责怪米花:“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了,一直关机。我们不就每个月跟你要那几千块钱生活费吗?你要是不想给就明说,至于像躲瘟神似得躲我们吗?”
“我……”米花那段时间手机被丁旖旎霸走,差不多一个月,她也没用过手机。
米阳听不惯母亲拿这些刻薄话数落姐姐,却也没办法,只反感的闪掉她的手。
“姐,我没事,别听我妈大惊小怪。”米阳还想瞒着。
米花当然不信,拉起他来:“我们去医院,住院去。怎么治听大夫的。”
余丽清像是已经被击垮,虽然依然犀利依然对米花口无遮拦,可面对米阳的病,她也只是哭,哭过之后就两眼无神望着地上的阳光发呆。
一个女人,怀着孩子的时候,丈夫死了。孩子四五岁改嫁,和米爸做了半路夫妻,以为只要好好过,日子也能好。却不料,和米爸也不过只十年的缘分。村里人都说她命硬,克夫。现在连唯一的儿子也得了白血病。
米花看着她,不觉心生怜悯。
她尖酸刻薄戾气重,想来也是对抗这不公的命运所致。米花想着,心里一柔,脱口叫了她一声:“妈。”
已经好久没这么用心叫过她了。余丽清不适应的“嗯”了一声,回过神来。
“……对,你姐说得对。去医院听大夫的。对了,我已经去做过匹配了。大夫说没配上,今天正好,你也去做一下,兴许能有希望。”余丽清抹干眼泪,依然心直口快。
米阳当即否定:“不准去。我姐和我有血缘关系吗?”他质问母亲。
余丽清对这个没常识,只说:“多做一个就多点机会,你和你姐关系那么好,老天爷总会给点希望的。”
米阳:“……”怒而无语。
米花揣着心事没办法表态。余丽清忽然质疑的目光看向她:“你不会是不想救你弟吧?”
“我……”
“米花,你可不能狼心狗肺,我对你是不好,可米阳从来把你当亲姐姐看待的。小时候哪一次我给他的鸡蛋他也没独吞了,都偷偷给你留一半?
那年,你爸查出肺癌,咱家多困难,大半年才吃一次鸡。我给他留了个鸡腿,你问问这小兔崽子到底吃没吃?
他骗你说提前放学吃了一个,实际上那一个我给你爸吃了。你弟心疼你,舔了老半天还是藏到橱柜下面,眼巴巴等你放学给你吃了。
还有零食、玩具,哪怕他自己不吃不完,也偷偷塞给你,就跟别提偷钱给你去买新衣服了……”余丽清说的有理有据,义愤填膺。
米阳和米花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余丽清看着挺吃醋,酸酸的“哼”了一声:“……以为我不知道呢?”
米花搂着米阳的肩膀,头挨着他的头劝:“听姐的话,咱们去住院,找配型。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和妈来想办法。”
余丽清听着这话,长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难得受了自己十年的苛待还能说出这么暖心的话。思至此,刻薄如她,竟也心生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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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院手续办的很顺利。钱是余丽清从家里带过来的,其实还是米花每个月交给家里的钱,余丽清都攒着呢,本来打算攒给米阳上大学用,这下全拿出来了。
余丽清看着存着上的“O”默默失神了好一阵,最后自言自语感叹:“命啊,穷命。一辈子穷命!”
米花抱着病号服和盥洗用具走在前面,心里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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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安排妥当,米花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容盛霆已经给她打了六个电话。
手机调的静音,她一个都没接到。找借口躲出去,给他回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