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妇科门诊楼旁的长椅上,米花颓然坐着,手里捏着诊断报告和预约手术单,心里一片空白。
这些天,她把自己关起来想了很多,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与她、于他、于这个世界。
祁慕远这些天找不到她可能急疯了,昨晚竟然又一次不顾形象跑过来,砰砰砰的砸了一会儿门,心急如焚的叫她的名字。
米花就蜷缩在墙角,却怎么也攒不够力气去给他开门。
敲门声惊动了邻居,祁慕远在新助理的劝说下,忿忿然走了。
临走前他隔着门对米花说:“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也知道你不至于因为丢了工作就躲着不见人。米花,不管你发生什么事,记住,我是你永远的后盾。来找我!”
米花憋了两三天的眼泪在那一刻崩盘。
有感激、有心酸,似乎还夹杂着点难以言说的失望……
是的,是只有满怀希望的等待后才会有的、那种没办法深究却又纠缠不清的失望。
哭过之后,她到街上的公用电话给祁慕远回了个电话。
祁慕远几乎没容电话响一声就接起:“喂。”他声音里带着期盼,有些急。
“慕远,是我。先借我五千块钱,可以吗?”米花疲惫极了,嗓音干哑、凝重。
祁慕远以为她继母又在跟她要钱,气的一巴掌拍到桌上:“米花,你拿出点骨气行吗?你该她们的还是欠她们的?凭什么她们每个月的生活费要你负责?你才多大,你看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吃的最烂,穿的最廉价,每个月被逼得就差去卖血才能果腹……你有受虐倾向啊……”
“别说了!”米花现在烦躁又无助,一句也不想听他的训斥。
祁慕远听她话里带着哭腔,咬牙没再说下去。
“你在哪里?”良久他问。
米花四下看了看:“银行旁边。”
“……”祁慕远语塞,不一会儿无声笑了。只为关键时刻她最信任的还是自己。
祁慕远再无二话,立刻上网给她转了钱,并叮嘱她:“处理好事情尽快来找我,不然让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米花心情轻松了些,却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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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坐在长凳上发呆,忽然旁边凳子走过来一对年轻情侣。
女孩消瘦白净,痛苦的搂着肚子脚步迟缓,男孩则一股难得的书生气息,满面愧色,搀扶着女孩轻轻坐上凳子休息。
“宝贝,还疼吗?”男孩心疼的问。
女孩委屈的掉下泪来,撒娇一般摇头。
“都怪我,是我不好……我肯定好好待你,一辈子都好好待你!”男孩笨笨的说着承诺和誓言。
女孩嗔怪的眼神盯着他,不住落泪。米花的心跟着紧了紧。
良久,女儿破涕为笑:“傻样儿,这种事怎么能怪一个人。是我们对自己太不负责了……我也会对你好的。很好很好……”
米花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总算,这种痛苦,他们愿意共同承担。可以想见,他们也会像他们说的那样,以后对彼此跟好。
如此想着米花心里渐渐苦涩。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默默咬唇起身走了。
游魂一样晃到一楼大厅,忽然感觉自己正前方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米花于是停下,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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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盛霆从医院的VIP就诊区拿了药出来时,接到乔慧的电话。乔慧得知他在医院,特意请他帮忙去妇科拿回自己的体检报告。
没想到一转身,竟看到米花。
她穿着一件烟灰色长款毛衣,手里捏着张纸恹恹的穿过长廊,去大厅。
“她生病了?”容盛霆想:“和那天的呕吐有关?”
脚步不受控制的追着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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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容盛霆见她惊悚的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怀着疑问先开口。
米花却忽然像遭受雷击一样猛然一弹,惊惶失措的将自己双手背到身后。
容盛霆更加疑惑:“手里拿的什么?”他紧着双目问。
米花紧抿双唇固执的摇头。
“什么?”他又近一步,问得冷硬了些。直觉告诉他,她藏起来的东西和他有关。
米花拼命摇头,眼泪却已藏不住。
好委屈啊---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这样的语气追问。
容盛霆见她不会主动给自己看,上前一步去她背后拿。米花急忙躲过去,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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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哪里快得过容盛霆。刚一转身,人就被抓回来禁锢在他怀里。
“放开我。”她带着委屈的哭腔只反抗了一下,手里的检查报告和手术预约单就被拿走。
她反手去夺,容盛霆身高手长,轻易就躲了过去,一手收着她,一手拿起报告单看。
渐渐的,他攥着她的手失了力气。
反而拿着检查报告单的那只手越来越使劲儿。
薄薄的纸被他攥出凌乱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