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盛霆翻文件的手一顿,目光沉下来,缓缓抬头看向问问题的人。他坐在阳光里,背后半室的朝阳绚烂,所以黎清晨偷瞄到的就是他一张阴沉的、极危险的脸。
黎清晨预感到不妙,于是抖心一笑:“纯属好奇,顺嘴打听---喂,容盛霆,不兴打人的啊……诶,你来真的啊?轻点轻点……容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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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丽清刷卡存了手术费和治疗费后,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到外面狠狠买了一大兜水果给米阳送来:“儿子,放宽心,只要配型找到了,我们就有得救---多吃点,补补。”
米阳虽狐疑,但他妈平时也这样一惊一乍的,早就习惯,并没过多揣测。
回到家,米花还在跟那堆毛线较劲。一边照着图片挑啊挑,不时往旁边的英语书上瞟一眼,嘴里念念有词。
余丽清没好气的拿话酸她:“忙成这样,也没见谁给你发个奖章?”
米花对这种言有所指的话听习惯了,也不反驳,只说:“我明天考试。”
“考试考试,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孩子都有了,你怎么打算的?”
余丽清其实不怎么知道如何当后妈,她自己觉得亲妈都没做好呢,就掏心掏肺照顾了米阳这一个孩子,还把他照顾的得了白血病。
面对米花这种情况,她也忐忑,想如传说中的后妈那样一路恶毒下去,逼她用孩子做筹码向对方要钱,但思来想去觉得下不去手,总归,米花是她看着长大了的。
这个孩子性子软是软了点,可是极有主见。逼急了,谁都料不到她能做出什么事儿。
所以,她打算民主一回,问问她的打算。也大概是因了“拿人家手短”,谁让她先斩后奏用了她肚子里“娃他爸”的钱了?
“他说会娶我。”米花坚定的答:“只是他家里现在不同意,我不想看他为难。但是我会努力的。”
二十岁的小女孩此刻平静的放下自己对未来所有的愿景,一切以他为中心重新规划了生活。
在她决定和他谈一场“随遇而安”的恋爱那时起,她便开始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不慎公平的世界带给两人的种种不和谐。
身份、地位、财权、以及那些说三道四的言论。或许,生活会给她个意外的惊喜呢---她如此期待!
“我就知道。”余丽清一拍桌子,情绪激动起来。
米花总算抬头看她。
余丽清以过来人身份,连提醒带吓唬着继续说:“……男人在这种事上最容易受家人摆布,何况那一家人也不是好相处的,别以为他现在对你好,可经不住有人在背后一而再再而三撺掇,你趁早和他把证扯了,不然等孩子生下来他再不认账,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提起祁慕远那一对势利眼父母,余丽清也是恨的咬牙切齿的。
“……”米花很认真的看着余丽清。似乎,她话里有些意思是对的。可是再想想:也不对。容盛霆不是别人,他是王一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被谁左右,更不可能被谁摆布。
她于是笑笑,没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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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盛霆因了黎清晨的一句话,这几天总是走神。好在工作忙碌,他也没时间想太多。
某个勤奋的小姑娘据说考试结束了,要来给他个惊喜。日子刚刚好,可以和她过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生日。
以往每年今天,他都是从一个饭局奔赴另一个饭局,接受带着不同目的的祝福,或借机完成某个商务合作。无趣极了。
今年容盛霆的期待,从她承诺礼物的那一刻便开始。这会儿,更有些小激动呢。
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是饶雪莹,他想了想,还是接起。
“盛霆……”对方像是喝醉了,声音拖出很长的尾音,显得慵懒又伤感。
容盛霆顿了顿,才问:“有事吗?”
“你在哪里?”饶雪莹真的喝醉了,趴在自己酒柜吧台,蘸着红酒一遍遍写着一个名字,鲜红的酒液在洁白的大理石台面上,被拖出歪歪扭扭的痕迹,然后被她狠狠的划了一个叉。
“送你的礼物你拆开看了吗?”对方没有说话,她便自顾又问:“为什么就是等不到你的电话呢?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那里面的东西,你不好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