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袁洪破烂的麻衣就被打湿了。
眼泪像小溪一般细水长流的流淌着,顺着他那干瘦的脸庞,流了下来。
冷风依旧刺骨,寒冷的袁洪哆哆嗦嗦的蜷缩在女娲殿的角落,那干瘦而又幼小的身体在不断的打颤,袁洪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哭,他从未如此的思念过自己曾经的爸爸妈妈。
想着曾经自己在他们面前大吵大闹,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青春期的时候叛逆,不学习,有些时候还会和妈妈吵架,哪怕有些时候妈妈气的哭了,自己也还洋洋得意仿佛妈妈的眼泪就如同为自己的自由战争夺得的胜利胜利品一般。
袁洪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不是人。
哭着哭着,袁洪又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很小的时候,自己的这一世的妈妈。
那个面黄饥瘦,并不怎么美丽的女人,甚至有一点丑陋,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保护着自己,让很小的袁洪不受伤害。
这一世的妈妈,并没有以前的那个妈妈那么青春靓丽衣着光鲜,可能是因为袁洪自己带着记忆的事,对自己这一世的妈妈始终带着些许抵触。
可是这一世的妈妈却依然对着自己疼爱有加,甚至像每个母亲一样溺爱着自己。
原本袁洪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直到死去,
可是有一次,袁洪在深夜里突然被一阵阵撕心裂肺哭声吵醒,原本以为是闹鬼了,可是细细倾听却发现那是妈妈在半夜里爬起来偷偷的哭。
当时的袁洪为了装成一个小孩子,对着自己这一世的妈妈问着。
“你为什么哭啊?”
当时她的妈妈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哭着摸了摸袁洪的小脑袋示意他睡下。
当时的袁洪躺下后,心里辗转反侧睡不踏实,虽然袁洪当时并不知道妈妈到底为什么哭,可是袁洪两世为人的直觉让他的知道,这一世的妈妈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因为袁洪自己的抵触,因为袁洪自己对她的冷淡,和因为自己从出生起,就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妈”。
可也就是那一次,那次深夜过后,袁洪渐渐的打开了心防,开始不再抵触自己这一世的妈妈了。
袁洪还记得那晚后的第二天早晨,袁洪看着自己这一世的妈妈正在从井里一桶一桶的挑水,袁洪鼓足勇气对着她喊了一声“妈”
袁洪的妈妈当时愣了一下,随后眼含泪花的看着自己,连桶都掉在井里都没注意,当时的袁洪很想提醒自己的妈妈桶掉了,可是却被她猝不急防的狠狠的抱在怀里大哭了起来。
隐隐约约的袁洪听到他的妈妈说,
“洪儿,,你,,你知道么,,洪儿,,我等你这声妈,已经等了五年了。”
那一年,袁洪五岁。
也就在那一年的战争越来越大了,商朝的重税让这些底层的平民几乎撑不起来腰,饥荒旱灾闹得越来越严重,百姓们随着商周战场的转移开始搬家。
也正是那几次战争,袁洪他们一家开始远离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袁洪很有可能是因为穿过的原因很小的时候就能记清楚很多事,不像一般人小时候会不记得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
其中袁洪记得最清晰的几件事里,就是有不知道多少次,他这一世的父亲恳求自己的妈妈,不如把自己卖了吧,换几袋粮食吃,在当时那个动荡的时代,武王伐纣战火连天,那些吃肉的权贵们或跟着武王姬发的能人异士们花天酒地生活得好不自在,可自己这些贫民呢?
吃草根啃树皮,易子而食都是常事。
要不是这一世的妈妈每次听到自己这一世的生父提起这事便忍着饥饿,瘪着肚子,硬生生的挺过几天,自己早就被这一世的父亲给当成奴隶贱卖了!
而自己的妈妈每次就为了把那几口吃的省下来喂给自己,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可惜上天永远不会怜悯好人,就在一年前,自己的妈妈就被一场十分普通的感冒夺取了生命,连着三天高烧不退,袁洪他这个从高度现代文明的社会里穿越过来,明明知道可能小小的一粒普热西痛就能治好自己的母亲,可是自己哪里能学到那些神奇的药剂合成呢?袁洪他自己就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撒手人寰驾鹤西去。
而自己还依稀记得那个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身影,临终前她妈妈把自己叫到了床头,用她那虚弱的声音和他说着她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几句话。
“孩子,别,,别恨你父亲,,他也是没办法,,错不在他,是这个世道不同,你父亲一直勤勤恳恳的种田,要不是这些战乱,可能我们会在哪个小村落里安然的度过一生,妈妈知道洪儿聪明,也希望洪儿能过的好,现在好不容易战乱结束了,可惜妈妈可能再也不能陪着洪儿长大了,妈妈只希望洪儿能好好活着,以后娶一个好媳妇,然后开开心心的过。。过完一生。”
这就是他这一世的妈妈最后几句话了,也许她妈妈有很多很多话没有说完,又也许说完了,可惜袁洪再也听不大她对自己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话了。
每次想起这一世的母亲就觉得愧疚,除了自己叫她那几声天经地义的妈,她就从来没有享过几天的福。
袁洪在这寒冷的女娲殿里一边哭一边回忆了许久,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袁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是一天,袁洪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起来,昏昏沉沉中,袁洪的眼睛就在无尽的悲伤与自责中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两只眼皮也是早就不堪重负的闭了起来,很快,袁洪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惜袁洪却不知道他这一次的长眠很有可能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女娲殿里的袁洪蜷缩着身子躲在女娲殿的角落哆哆嗦嗦的睡着,可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腹中饥饿,满身伤痕,身上的一块块淤青也是久聚不散,这分明跟判了死刑没有区别。
“唉~~~”
也许是袁洪回光返照的幻觉,又或者是真实听见的声音。
袁洪听见了仿佛遥远的天外传来了一声凄美又十分沧桑的一声叹息,就在这女娲殿里久久不散的回荡着。
随后袁洪意识一黑,便彻底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