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济寺的诵经声,像滔滔云海一般,翻滚在整个紫灵峰。看似汹涌,身在其中却只能感受到一种心旷神怡的豁达与宁静。动着,却净化人心。
伴着高僧们的诵经声,晨光透过大殿的纸窗木楹,照在供桌上的六道木上。六道木慢慢发生着变化,木头表面的血渍一点点被吸收,直到木质纹理全部现出,而且在木质纹理之间,微弱的荧光开始流淌。
而在另一个世界,涂歌也慢慢睁开眼睛。
涂歌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做想:“原来死了就是这样?也不疼不痒。还行。”当他站起身来打量自己所处的世界时,他惊讶的发现,他的四周围绕着浑厚却也柔软的光辉,看不清远方,甚至看不清自己脚下的路。但是这和他所想象的地狱截然不同。他暗自宽慰自己:“看来地狱也紧跟时代步伐,这灯光还挺时尚?”
这个空间很安静,安静到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声。过来许久,还是他一个人,安静催生了他的心绪,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亲人,眼里突然涌动的眼泪差点从眼眶决堤,但是还是被涂歌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抬起头,叹着气,默默跪下身子,他不知道家的方向,只是重重把头磕进地下,发出砰砰的声响,像一个重锤敲击一块厚重的湿木头的声音。
过了一会,涂歌无法承受回忆带来的蹂躏。他冲着上空大喊道:“地狱都空了吗?有人管没人管?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喘气的出来一个,难道死了还得自己报道?有这样欺负死人的吗。”喊了半天依旧只是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又喊:“再不管小爷,小爷可走啦啊?”
听着此话,突然厚重的光辉后传来一个声音,声音听起来非常怪异,像个野兽的音调,让人很不舒服,只听得:“走,你能往哪里走?”
涂歌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方向,不知该何去何从,说话之人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不过已经知道自己是个死人,倒是一点畏惧之心也没了。
涂歌笑着说:“当然是去我妈肚子里,难道去你奶奶肚子里?”
“休得无礼”说这话之人和刚才问话的并不是一个人,声音非常严肃,宽厚。让人听着有一种不敢抗辩的威严。
涂歌听到此话,马上耸耸肩闭嘴。
那个怪异的声音又说话啦,明显听着非常生气:“要不是看你小子是.。”是什么没有说出来只是说“真想抽你!”
“放肆!”那个威严的声音一说,怪异的声音马上停止了。
那个威严的声音接着说:“涂歌,你怨吗?”
涂歌听到在问自己回答道:“怨什么?”
威严的声音说:“无故殒命!”
涂歌回答道:“您这就说错了,不是无故,是有原因的,所以无所谓怨不怨。做了的事,不后悔。”
威严的声音又问:“值吗?”
涂歌想想回答道:“不值!”
威严的声音又问:“不值为何不怨?”
涂歌严肃地说:“不怨是因为我自己做的事,断然不会后悔。不值是因为就算我死了,依旧没做什么贡献。如果说喂饱一只畜生也算有意义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威严的声音说:“你可知你身在何处?”
涂歌答到:“地狱?”
这时怪异的声音嘲笑地说:“你小子要是在地狱,就你这舌头早被拔了。”
“放肆!”听到这两个字,怪异的声音马上闭嘴了。
威严的声音说了一句涂歌听不懂的词后,身边的光辉渐渐褪去,在他眼前出现两个人。一个狮鼻巨口的怪人,头发是青色的,两个獠牙从嘴角长出,样子很是吓人。另一个身材高大,一幅书生的打扮,面容慈祥,端正。手中握着一口宝剑。
涂歌看到从形象就分辨出刚才说话之人是谁。虽然他第一眼见到狮鼻巨口之人有些吓人,但是他知道书生打扮的人才是正主,反而用戏谑的眼神看了一下狮鼻巨口的怪人,怪人面对挑衅很是生气,但是看了身边的书生,干脆转过头不看涂歌。
这是书生打扮的人说话了:“你在六道木中。”
涂歌忙问:“六道木是什么?”
怪人没忍住:“就是你拿的那根棒子!”
书生瞪了一眼怪人,怪人马上地下头,小声说:“看起来就像是根棒子吗?您怎么老瞪我?”听起来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场面看起来很是可笑。
书生说:“六道木正是龙主赠与你之物。那本是我的一根法杖,因当年与一故人打赌,输与那人。”
涂歌不解的问:“那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龙主要让我拿着那根棒子,不不,六道木去除妖?”
书生说:“因为当年那个故人正是你的前世!”
涂歌彻底糊涂了:“我的前世?要不要这么搞。这什么剧情?太狗血了吧?”涂歌看到书生听到自己的话,脸色似乎有些不悦,赶紧解释道:“您别生气,我只是一下接受不了,您继续说”
书生接着说:“这倒是不怪你。当年那个故人集佛法道法大成。但超脱于佛道之外。他与我论法,认为佛道两家都不可能随心所欲,总有不能为,不可为之事。最后为了证道而死。他曾与我在佛殿前有约,如果他身死,烛台会告诉我他的转世之身。”
涂歌突然想起自己被烛台砸中的事。他顿时觉得很荒唐:“冒昧问您一下。你们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烛台砸中之人就是转世之身?要是我真是那个牛哄哄的人的转世。那我还被一个畜生吃了?”
狮鼻怪人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样,没忍住笑声,想说什么却被书生的眼光制止了。
书生接着说:“砸中你的烛台并非凡间之物,乃是佛主所赐。而且,和你打斗的妖怪是食肉鬼和噬魂怪。如果你真的被噬魂怪所食,你就是灰飞烟灭,哪里还能站在我面前?”
涂歌摇摇头:“可是我还是死了啊!”
书生说:“死的只是你的肉体凡胎。六道木中有那位故人的精魂,会替你重塑新生。”
听到此处,涂歌很是震惊,他惊讶的是,自己似乎好像有一线生机,顿时来了兴趣。
喜笑颜开地问:“大师,您不开玩笑?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我好像是能复活?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定感恩戴德,以身相许你看着似乎不需要,当牛做马估计您也看不上。我天天供着您,天天念您的好!”
狮鼻巨口的怪人看到涂歌一幅卑躬屈膝的样子,顿时惊呆了,对着书生问道:“这小子变脸怎么像翻书一样,怎么没点骨气?刚才不还狂的要命吗?”
书生对着怪人严肃地说:“他有他的本心,你不懂!这正是我与那人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