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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攻心

安然围困天水的第七日,由于城内食物严重不足,开始实行配给制。将城内所有食物集中,然后配给分发。每人每天只发稀粥一晚,非战争时间,每个将士每顿饭只能吃一个馒头。

其实安然高估了天水城的粮食储备,天水城内的情况比他料想的更糟糕。

十堰的魏无忧先后在天水城调走两批粮食,安然围城来的太突然,魏无忌调的粮草还来不及运至天水城。

宫宇也是在接受城守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虽然心中大骂魏无忌办事不利,但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采取这个办法。

配给制的第一天,城内就出现了不小的骚乱,有抱怨的,更多的却是担心的。

以往出现人吃人的时候,都是兵多于民,这次这是民多余兵。三万新军加上四千守军,二十余万的百姓岂能甘愿被屠戮?

既然有了担忧,城中百姓自然就不会坐以待毙。

当天晚上便有无数百姓去城主府前请愿,说的好听,是想出城与晋国人决一死战。

实际上的意思很简单,既然城内缺粮,我们就不在天水城内打扰了,代理城守大人您就放我们出城吧,我们可不愿意在您缺粮的时候被当做食物。

宫宇现在也是左右为难,这些人到底放不放?放了吧,害怕他们去给晋国通风报信,不放在城内又是个不安全的因素,这些人可是随时都能变成暴民的。

至于杀,宫宇想都不敢想。三万新军可都是从这些百姓中选拔出来的,你认为那些新军会将屠刀挥向自己的亲人么?

事情就这样僵持了一夜,第二天请愿的百姓更加多了,人也开始更躁动。

一碗稀粥或者一天没事儿,但是两天呢?三天呢?他们开始担心日子久了,自己就是想反抗都拿不出反抗的力气。

城主府门口的小争执开始变成大争执,宫宇最后不得不同意这些人出城的请求。

然而对于打开哪个城门,宫宇和百姓们再次产生了争执。

宫宇要打开东城门,不少百姓却请求打开西城门,其中的猫腻值得回味。

一直争论到午时,迫于新军的压力,宫宇才肯妥协,将东西两个城门都打开,百姓们愿意走哪个就走哪个。

大部分百姓都选择走西城门,因为晋国人曾经有话,若是想给魏国百姓留下一条生路,可让百姓从西门而出,各自回家。只要回家的人尊晋王号令,晋国绝对不会加以为难。

看来出西门的百姓,都是想做晋国顺民的了。

东城门出去的百姓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只有几百人,看着这种情况,宫宇自嘲道:“看来我魏国的百姓,没有几个愿意与魏国共存亡的。”

出了天水城的百姓心中也是胆战心惊,很怕晋国人说话不算话,一个个扭扭捏捏的不敢继续向前,在天水城下聚集,远处一看,宛如十万大军。

安然见此,急忙找来一辆马车,坐着马车上前喊话。

“魏国的百姓们,我就是晋国东征元帅安然,现在你们也可以叫我尚书大人。大家没必要害怕,只要是愿意做我大晋子民的,安然绝不为难,现在就放开条路,送你们回故乡。不知你们可愿意?”

安然刚说完,马上有人跪下,紧接着一片片的人开始跪倒,山呼晋王万岁,尚书大人仁慈。

人是被安然骗出来了,可是这么多人他该怎么安置呢?总不能真的就这么放他们回去,不然谁知道他们里面有没有掺杂将士,回去之后会不会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思来想去,安然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以民夫的名义选出青壮年,让他们展居桑林,派出大军五千维持秩序。

当然,维持秩序是好听的叫法,说难听点就是监视。

好在晋国后援充足,大家都能吃得饱,大家也就任命了,反正安然答应他们战争结束之后放他们回家。

至于东城门出来的人,本来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想爬上土墙冲出去。

不过他们失望了,土墙上的晋国人见他们冲过来,急忙丢下几个梯子,让他们爬上来。

由于人太少,晋国将士甚至连他们姓甚名谁都没问,直接将他们放走了。

有了第一批,自然就有第二批,短短的三天时间,二十多万的天水城就变成只有守军天和少量百姓的空城。

时间的天平再次向安然倾斜,宫宇颁布配给制的第五天,忠于魏无忌的旧部终于说服新军首领魏强。

作为宫宇的心腹,魏强悄悄的放出魏无忌,并且领着三百新军准备活捉宫宇。

然而兴致满满的魏强却在太守府扑了个空,等他再见到宫宇的时候,宫宇已经变成一具尸首,自缢而死。

宫宇是死在自己家的书房内,书桌上还放着魏王的密信。

原来魏王和宫宇一直有秘密渠道联系,今天早上天启明星刚刚升起,宫宇就收到信鸽送来的最后一道圣旨。

宫宇,寡人不是用大王的身份给你写的这封信,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祈求你,帮寡人最后一次吧!

这么多年,是你为寡人做的最多享受的却是最少。

记得当初你用无忌与无极的音差,帮寡人登上王位,却拒绝了当丞相,而是选择在暗处帮寡人监视无忌。

寡人知道你是为了寡人好,当初的无忌如日中天,确实是寡人最大的威胁。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相信寡人的话了么?无忌确实没有篡权之心,当初他坚持选着要去天水做太守,他只是想为魏国的百姓多做点好事罢了。

晋国大军破城在即,寡人没时间和你说太多,寡人只求你一件事,放手让无忌去做吧,无论他选着什么,对于魏国,对于魏国百姓来说都是最好的事情。

如果你还有逃跑的机会,寡人希望你能回永安一次,就在当初咱们认识的那颗小树边,寡人为你留了个礼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应该足够俭朴的你用一辈子。

友魏无极敬上。

宫宇走了,带着他对大魏国最后的眷恋,带着对魏王魏无极最后的忠诚走了。

不能说他是错,也不能说他是愚忠,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有自己的坚持。或许这个选择是荒谬的,或许这个坚持是愚蠢的,但是他认为值得,这就够了,至少对于宫宇来说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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