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玉微凉,是为樱琅。
——题记
雪,飘飘洒洒。
失了羽翼的蝶打着旋不愿落下,失了风的叶轻轻巧巧落在手心,闭上双眼。
满地的雪,就如她初见他时的模样。掩盖了一世浮华。没有了邪恶,没有了丑陋,纯白一片。
她一身白袍随逆风而起,几缕墨发被一只白玉镂空雕花步摇挽成发髻,剩下的青丝及腰披在身后。腰封上系着一块上好的寒玉,莹莹寒光流转,一枝木槿亭亭而立。
“薇……儿。”许久不曾这样叫她,她的名字在他喉间,竟已这样生涩。他一袭黑袍,被乱风吹起,金色的暗纹绣着的云龙若隐若现。
她擎着一柄六十四骨节的纸伞,回过身来,纸伞微抬,露出清冷的眼,纤细的眉,小巧如琼玉的鼻,微抿的淡色的唇。那双眸子尤其引人,清蓝色的眸子一如他初次见她时的湛蓝,那温软却被他的无情磨得一点不剩。岁月沉淀,浮华散去,竟是这样美的一双眸子。美到了极致,却也冷到了极致。那是冷,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寒进了他的心。她开口,薄唇轻启,字字犹如泠泠珠玉:“云华帝君,帝君与汐颜身份已不同于往日,还请帝君唤一声汐颜就好。”
“我们之间,竟疏远至此。”他一如往昔的风轻云淡,言语之间,却是苦涩。
“帝君,从开始便应该知晓会有这一天。”她亦淡然,全然不复往日天真烂漫之态。淡然如玉,清冷如冰或天真活泼,率真可爱。究竟哪个才是她!
“帝君可知,这诛仙台还有一个名字。”她的目光落在那台上,诛仙台上的石柱雕着浮花,点点细雪附在那柱上,几分哀伤,几分凄凉。她缓缓走到那石柱边,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扫去那浮雪,“断情崖”三个大字隐约浮现出来。“断情崖,常言道,从断情崖跳下,便可断情绝义。来生不必再受此苦。”她望着那三个字,轻轻笑了。那一笑虽只是淡淡,却似乎照亮了整片天空,似春风融化冰雪,令漫天繁花黯然失色。她笑靥如花,整个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而已。
多少年没见过她笑了,自她迁进了汐颜宫便再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颜。云华看到她这样的笑,不知怎得,心好像被抽紧,脑海里猛然跳出他母后毅然决然跳下诛仙台的样子。他看着她孤高决绝的背影,一瞬间握住了她的手腕:”我知道我已欠了你许多。但是薇儿,你能拒绝你自己的感情,但你不能推开我对你的感情。薇儿,我能等,等到你的心门再次打开,我只求你……留下来!“
她反手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身便跳下了诛仙台。她闭上了那双绝美的眸子,衣袂飘飘,如画的眉目带着点点笑意。
她最后看到的,是云华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样子,叫着她的名字,汐颜。
可惜,汐颜,夕颜。朝为红颜,暮为枯骨。
云华,来生我即便为仙,也断不会再爱上你。
我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
我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我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