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白日,朗朗乾坤,今日无比暖和。窝在屋里一个礼拜的我,终于可以出去逛逛了,要说这北京天气也真是变化多端,上个礼拜还零下十五度呢,据说还是三十年来最低气温。但是现在居然已经零度以上了。想想真是活久见。当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个儿高兴,也就懒得计较这么多。
废话不多说,趁着我这高兴劲儿,我来介绍下我自己,我想这是面前的你们乐于知道的,我是剧组人员,很牛掰的剧组大咖,今天这个明星,那个明星的天天见,而且大都深入接触过。(当我打出上面一行字的时候,作为一个低调内敛的剧组人员,我内心还是很惶恐的)好吧,我如实来介绍下我自己,其实我是一名吊丝,一个很吊的吊丝。名字就不说了,标题还是比较显眼的。性别呢?当然是男的,而且还很直!(女读友是不是很兴奋?)目前混迹于帝都,主要从事的是每个骚年都曾梦寐以求的巨星职业——演员——跑龙套。当然也许你当年喜欢的或者现在梦想是唱歌什么的,但其实,唱歌和演戏都属于娱乐圈,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提供作品让人们消遣娱乐的。
好了,说了那么多,现在讲讲我现在为什么这么高兴了。这是因为我又接到活儿了。老冯打给我的,不用想肯定又是个广告儿,老冯就是专业做互联网短片小视频的。我跟他合作好几次了。其实我是不愿意接广告儿的,尤其是网络上的广告儿,因为没什么技术含量,这是听说好像是给大兴区的一个奶茶厂做广告!想想就没有什么盼头!(过去顶多混两杯奶茶喝喝!)但是没办法啊,我已经宅在屋里一个礼拜了。
干这行就是这样,有活儿就干,没活儿就歇着。底层龙套人员,收入不高,谁便给点小钱,就可以跟着剧组一跑一个月,两个月的,有时候还可能没有钱拿。我这活儿,远没有朝九晚五的打工稳定。这不,我上次接的活儿就是,没有给够工钱,说好一天八十的,干了一个多月,总共小三千块钱,最后只给我结了一千五,找他们理论,根本没用。你想想,我这一千五该怎能么花,房租一千二,另外拖了俩月的水电费150,也不能再拖了,还要再给已经停机的手机,充上一百。已保证能够联系上活儿。最后我这能拿到手里的也就剩五十块钱了。五十块钱,能干嘛呢,吃肯德基一天花完,买上三十包面条,够吃一个月。但谁愿意,天天吃白水煮面条呢。
所以,现在有个包吃的活儿摆在我面前,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我住在一个四合院里,婆娑的围墙很带感,每当我走进这仄仄的院墙里,我就有种时空穿梭的感觉,仿佛一下回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个只要留着长毛,穿着皮靴皮裤吼一嗓子就可以摇滚,对着忧伤的小河,念一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可以意淫成诗人的神奇年代。不管怎样,我喜欢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氛围,至少在我看来艺术家都因应该来这儿找灵感。好了,不装逼了,起来收拾收拾,一会到巷子口弄点吃的。
洗完脸,刷了牙,在蓬松的头发上,抹上发蜡,造个酷炫的型,甭提多帅了。这年头不自恋的人都不好意说自己是搞艺术的。
锁上门,出了院子,走在巷子里干净的柏油马路上,我的心情还是蛮舒畅的,直到看到巷口儿那个卖煎饼果子的哥们儿。
他此时正在猥琐的盯着我,对我露出他那洁白无瑕但很恶心的牙齿,我觉得这是在对我赤裸裸的挑衅?或许他并没有恶意,只是看起来有些怪而已。其实他就是个做小买卖的,和我一样,为了生活才来北京的,挺不容易的一个人。但不管怎样。他打我一出巷口儿两眼就直勾勾的盯着我,而且露出他那邪恶的牙齿,像是狼遇到鲜美无比的猎物张开嘴巴一样。擦,如此的猥琐。这是在挑战我吗?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受到如此的挑衅。虽然我和你同病相怜,但也不能用眼神如此来欺压我呀,于是我用相同的眼神,同样的嘴型,回敬了过去。霎时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他的惶恐,惊讶,愤恨,我心里暗笑。(呵呵,害怕了吧,小爷年轻时可是在道上儿混过的。天生的霸气!就你那纯洁的小眼神再怎么瞪也飞不出刀子,夺不了我的命!呵呵……。)
正当我为自己气势洋洋自得时,煎饼男说话了。
“哥哎,都一个礼拜了,您这是去哪儿了呢?”煎饼男话语里带着些许谦卑。
他的态度倒让我心头一软,我擦,这哥们还是个暖男呢!这么小心翼翼的关注我,难道我已经在我们这片儿打响名号了吗?真有点小激动呢!
“奥,这几天,哥们我忙着拍戏了,几个大导演都找我,我正愁着接哪部戏呢!你知道的,演艺圈嘛,谁都不能得罪……。”为了保持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我一如既往地向生活在我身边的“粉丝”,展示我忙碌的生活。
怎么制造头条,怎么制造传播新闻,什么叫能接地气的推广,我这就叫制造头条,我这就是传播新闻,我这就是接地气的推广自己。不信你问问,生活在方圆300米的居民们哪个不知道,我是演艺圈张陌阳!
演艺圈的故事何其的多,何其的复杂,我随便讲一些,都让煎饼男听的很陶醉,忘乎所以。可是我错了,陷入这种无法自拔的状态里的其实一直都是我自己,我是被自己制造出来的幸福泡沫感染了。煎饼男只是礼貌性的听着,并没有对我有任何羡慕。我从后来他淡漠的眼神里就能看的出来。
我滔滔不绝的讲着,当我讲完了,说累了。于是,煎饼男开始义正严辞了。
“哥,我知道你很有能耐,很有才华,将来一定会是中国演艺界的巨擘,但能不能把欠我的煎饼果子钱给我!我这也是小本经营.”我清楚的看到煎饼男又张开可恶的大嘴露出邪恶的牙齿。
这时我才想起我是真真切切欠着他钱的,一共二十一块五毛,每一块我的清清楚楚的记得。但刚才我怎么就是没有想起来呢?上个月我一个礼拜一共吃了煎饼男二十次煎饼,煎饼五块钱一个,加火腿肠七块,由于上个月剧组一直没有结工资。所以吃到第十七次的时候,我身上就只有五毛钱了,但当时我并不知道我没钱,当我像往常一样,熟练的接过他递过来的加了肠的煎饼的时候,我一摸兜,非常不熟练的说了声,钱忘带了,身上就五毛钱了。然后递上去。
煎饼男一面接过钱,一面笑盈盈的说:“没事啊,哥,下次再说,您啊,在我这摊啊随便的吃。”
嘿,当时我确实相信了,第二天我路过他摊的时候,便对他说。
“哎呀,我这天天忙着拍戏,身上老是忘带零钱,你每天给我找的那些零钱我拿着挺麻烦的,要不,我吃多少你给我记着,月底一块结!你看怎么样?这样就省事多了。”
听我这么说,煎饼男,稍微楞了一下,似乎脑袋里在考量着什么,但很快,他又恢复招牌笑脸然后说道:“哥哎,你说咋整就咋整。”
然后他像往常一样,熟练的在黝黑烫热的圆形铁板上,浇上绿豆粉糊,开始给我煎煎饼了。只是他这次没问我加不加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