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十八章】有一颗杏仁
Z市机场
到了机场安检处，周鸣放下手里的行李箱，转身牵着苏宴的手，正对着苏宴的脸，叹口气：“那我走了。”
“去吧..到了打电话。”苏宴点点头，接过周鸣递过来的钥匙，周鸣笑道：“我的车子房子全都交给你啦，要不是我妈催得急，这次案子要是让我跟进的话还能多陪你几天。”
“早点回来不就行了.。。”苏宴话音未落，就被周鸣揽住了腰，眼看着周鸣的脑袋就要凑过来，苏宴笑着打了下周鸣的手臂，“还亲？”
周鸣的脸近在咫尺，看着苏宴挑眉，笑地一脸痞气，“你想亲么？”
苏宴咬着唇，脸上一烧。思索片刻，微微垫起脚，在周鸣唇上落下一吻。
周鸣脸上的笑意更甚，舔舔嘴唇，回味着甜蜜而温暖的触感，伸手将苏宴揽进怀里，一手揽着腰，一手扣着头。苏宴有些害羞，却听头顶上响起周鸣带着笑意的声音..
“真舍不得你..”
苏宴心里一暖，任由他抱着，须臾，才在他怀里闷闷地道：“快过安检吧，再抱下去飞机要赶不上了..”
周鸣揉揉苏宴的脑袋，送开胳膊，笑叹口气，“等我回来。”
苏宴点点头，微笑目送着周鸣一步三回头地过了安检，消失在不远处的玻璃窗边..
也许就是这样一个人，会把你的心一直从胸口牵到那个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
也许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够融化你心里所有冷漠与傲慢，用温暖的阳光填满你的心脏。
不知不觉间，自己对他的爱，已经慢慢深入骨髓。
不管是荷尔蒙，还是多巴胺，让我爱上你的，都是我自己。
周鸣，我等你回来。
——
送周鸣去机场后，苏宴径直赶到了命案现场。
越过警方设置的警戒线，熟悉的尸臭味，苏宴皱皱眉头，抬头一眼就看见靳祁枫正戴着手套口罩勘察现场。
“死者女，叫柳川钰，24岁。重物击打脑后致死。”靳祁枫的声音依旧冷峻，斜眼瞟苏宴一眼，“小男朋友送走了？”
苏宴皱皱鼻子，“目击者是环卫工还是流浪汉？”
靳祁枫有些惊异于苏宴的先知，转念一想，在这样偏僻的巷道里，死者又是一早被发现，的确环卫工和流浪汉占了很大可能。
“环卫工。”
“死亡时间？”
“12个小时左右。”
“..等等。”苏宴看着不远处的尸体，皱皱眉头。“为什么尸体是这种形状？”
靳祁枫回头，女尸呈仰卧位躺在地上，脸上有很多泥土辩不清表情，只是四肢有些僵硬的外翻，背也弓着，姿势有些古怪。
“你一直没发现？”苏宴见靳祁枫眉头深锁，挑眉看着他，缓缓开口，“古怪的尸僵姿势说明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并不是案发现场，最有可能的是，她是被凶手从案发现场转移到这里来的。而且..”苏宴凑上前去捂住鼻子，仔细盯着女尸看了半晌，“凶手是女人。”
靳祁枫皱皱眉，尸僵这一点自己的确并没有注意到，然而苏宴为什么说凶手是女人？
苏宴看靳祁枫一脸茫然，便又缓缓道：“你看她裙子上被刻意泼洒的污物和灰尘，还有脸上被抹上的泥巴和血渍，如果是个男人，又有什么动机对她这样做？”
靳祁枫仔细一想，苏宴的话很有道理，这样一来凶手的范围立刻被缩小成了：深夜转移尸体的女人。
靳祁枫有些佩服苏宴的观察入微，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不过..还有一个疑点。”苏宴摸摸下巴，“她的这双鞋..和她这身衣服不太配套吧？”
靳祁枫低头观察起来，女尸被泥土覆盖的身体上穿着未过膝的短裙，面料款式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脚下却蹬了双脏兮兮的帆布鞋。
没等靳祁枫反应过来，苏宴已经不顾尸臭，带上胶皮手套上手脱下了那双鞋，靳祁枫有些惊异于苏宴的大胆和机智，却看见苏宴背对着他的身体慢慢僵住。
“怎么了？”预感到苏宴的反应不太对，靳祁枫快走两步凑上去，心也漏跳一拍。
苏宴的手指间，赫然捏着刚从鞋里取出来的..
一颗带着泥土的杏仁。
——
苏宴开车去学校请了假后，立刻开着周鸣的车来到警队。
按照流程，接下来应该确定死者的社交圈和社交关系，但是经过苏宴的初步分析，可以把范围减小到社交圈里对死者有嫉恨情绪的成年女性。
然而死者的社交圈里，并没有这样的人。
此刻审讯室内，苏笙正在审问的这个人，是死者柳川钰的母亲程小云。
“我们川钰..平时那么懂事..那么乖巧，我老公走的时候她才七岁，我一个人带她不容易..但是她一直都很体谅我..”
“结仇？怎么会呢..她很善解人意的..和朋友们也处的很好。”程小云接过苏笙递过来的纸巾，揩了揩眼泪，抽抽嗒嗒地继续道：“警察同志..我们川钰走的那样惨，请你一定要快点抓到凶手啊！”
“您放心吧。”苏笙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继续问：“那您女儿有男朋友么？”
“有男朋友么..当然没有了！”程小云道，擦擦眼泪：“我们川钰还年轻，自己也不急着找..”话音未落，苏笙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来自苏宴的短信：
“撒谎，她一定有男朋友！！！”
苏笙看着那三个感叹号，有些无语自己妹妹的激动和幼稚，所幸朝窗外挥挥手，示意苏宴进来自己问。
苏宴站在屏幕前看见苏笙的动作，也不客气，大步流星地开门进去。
往苏笙旁边一坐，开口就道：“你说你女儿没有男朋友？”
双腿交叉靠近椅子腿，脚尖指向门口，单肩轻微擞动，瞬间失去安全感的反应和对自己所说或所为缺乏信心的表现..程小云见半路杀出个小丫头，却丝毫不改变自己的语境，直视着苏宴，义正言辞地：“我女儿没有男朋友！”
“一般说谎的人都比较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好让对方认为她在说实话，而且机械地重复问题也是说谎者的一大忌。程女士，请您认真作答。”苏宴道。
程小云不再讲话，看苏宴的眼神有些改变，眉毛下垂，前额紧皱，眼睑和嘴唇慢慢紧张..
愤怒..苏宴撇撇嘴，问道：“您是跟我生气，还是跟你女儿的男朋友？他做过什么让你觉得愤怒的事么？”
“没有。”嘴唇上抬，眉毛下垂，眯眼。
厌恶..苏宴点点头，“父爱缺失的女孩容易早恋，他害你女儿自杀过？”
“没有。”
“..堕过胎？”
“没有。”
“声调变低，眉间轻皱，抿唇，看来是害你女儿堕过胎..”苏宴挑眉点了点头，看着程小云一脸被看穿的震惊，不由叹了口气，道：“程女士，如果你不愿意提及的这个男朋友与案情发展有必然联系，那么您刚刚算是在妨碍司法公务，那个杀害你女儿的凶手很有可能无法落网，继续逍遥法外。”
“..当然，如果您愿意把一切告诉警方，分享线索和疑点，那是我们的荣幸，也是您仁慈。如果您不愿意..”苏宴顿了片刻，吊足胃口后，道：“也许案子永远破不了，罪犯得不到抑制和惩戒，您女儿也就白死了。”
程小云脸色一变，哭出声来。
“我说..川钰在高中时，有一个男朋友..”她抽泣一声，继续道：“但在我的逼迫和管教下，他们分手了..大学时他们谈恋爱我没有再管，但谁知道才大一的孩子，就怀孕了呢？..我气得不得了，孩子打掉后，又让他们分手..但是前两天..我看见川钰又和那个男孩子来往了..”
“你最后一次见你女儿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时候？”苏笙问。
“前天..我看见她还和那个男孩在一起，一时间特别生气..就说了她几句..谁知道，大晚上的，她突然就赌气跑出去了..”程小云痛苦的掩面，“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追出去..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苏宴想到那颗杏仁，开口问：“最近你女儿去过医院么？”
“..没有啊。她没感冒也没生什么病，没去过..”
苏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点点头，直愣愣地看苏笙安慰着眼前的中年妇人。
没去过医院，堕过胎，有男朋友，旧情复燃，赌气出走..
看来，要找她的男朋友来聊一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