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留在公路上的司机,一脸凶恶的脱下西装,摘下藏在里面的护肘,冷哼一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眼中满是得逞的荣光,按亮了戴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怎么样?死了吗?”
女人严厉的问道,那声音很是警惕,生怕周围有人会听了去。
“放心,必死无疑!”
他嘴角勾起阴险的笑意,随手将摘下来的护肘从公路上扔了下去……
衰草连天,飞桃弄晚晴。
吴期的脑海中闪现出一道画面:暗黑哑光色的保姆车从悬崖峭壁处越下,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直入深潭!
然后又如鲸鱼落水一般砸起千朵水花,车座边的门瞬间肢解,而他也被水流冲击…
“公子,你醒醒!”
一声清润的呼唤入耳,再睁眼,略微重影后,却见一个肤白貌美,青丝尽湿的女人正趴在他的身上,焦急的望着他。
关键是这个女人,一席古装红衣,妖娆的如同曼陀罗,绽开的诡异。在四周的黑夜中,更觉得突兀。
吴期一个激灵,双脚不断的蹬着河床,让自己尽可能的往后退,脱离开那女人!
女人奇怪的看他一路后退,眸光似水,可身子却依旧如故,像一只小猫,双膝跪地,双手支撑的趴着。
“你…”吴期镇定了一下内心,大声的呵斥道:“你谁啊!”
女人看看四周,伸出一只手点点自己的鼻子,确定他在跟自己说话后,将好看的眉头紧皱些许,似乎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救了你!你那是什么态度啊!”
她起身,瘪了瘪嘴,顺手抓起自己的衣裙一角开始拧水,浸透的红衣上瞬间如瀑。
“你,救了我?”他眉头紧促,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然后坐正身子,将原本撑地的手方在眼前。十指皆动,偶有几块磨破了皮的地方,因为泡了水,还会传来火辣辣的疼。
风吹衣衫瑟瑟,周边的树木更是参天避月。
自己还活着!吴期看了看四周,漆黑如同泼墨…
“那我们现在可以看到,这个山坡是非常陡峭的,几乎可以说是一个直角,所以,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现在警方呢初步确定了车子的型号,是隶属于星层娱乐公司的标配保姆车。而我们了解到呢,当天这辆车的乘载者,就是我们的当红小生,国民男友吴期。那么现在呢,事故还在进一步的调查,我们也尚且不知道车内是否有人员伤亡…”
记者拖着长长的话筒线,站在出事路段,尽职尽责的做着现场报道。
这对于整个娱乐圈来说是轰动的消息。红过半边天的著名演员吴期,命丧悬崖,这是让全国私生饭,粉丝党都发疯的事情。
于是,天光微亮,那些连夜接到消息的媒体军团和情绪一再失控的粉丝团纷纷赶赴现场。
哀嚎遍野…
千丈崖下,她托着腮帮子,静看眼前的男人,心中浅笑:你还是没变,依旧俊朗。
三月的夜风,可以吹的人冻骨三分。刚刚因为虚弱靠在老槐树边打盹的男人,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抗议,于是,不得不睁开眼睛,坐正身子,希望可以给自己一点温暖。
“你冷啊。”她眼眸清澈,就像是一个不禁世事的女孩,蹲在他的身边,温顺的如同小猫。
吴期没有回答,对于她,他觉得这个女人很是蹊跷。大晚上的,一身如此装扮,怎么会在这样的深山老林中游荡。虽然说是救了他,可是,他的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她见他不加理会,鼓起了腮帮子,嗔怪道:“忘恩负义!忘恩负义!我救了你,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你…我不管,你应该以身相许才对!”
女人站起来,在他面前碎碎念的走来走去,仿佛是憋了很多年没有跟人说话一样,喋喋不休的“教育”起吴期,他应该以身相许。
等等…以身相许?吴期冷峻的双眸一愣,抬头看去,面容却依旧如冰川冻结。
女人停下脚步,蹲下身子,静静的等着吴期表态,到底要不要娶她。
“你要多少钱?”此刻,他纤长好看的睫毛都在冷风中抖动,薄唇微动,吐露出他所认为的重点。
“啊?”女人不解的用一个字反问了回去。
吴期起身向潭边走去,凉薄的再次开口:“说吧,要多少钱?”
“钱?什么钱?我不要钱!”
女人急的跳脚,她不要钱,她要他啊!
吴期背对着她,双手插在裤子的两侧口袋里,嘴角轻挑,冷哼一声:“这年头,没有人会不要钱。”
是啊,钱是何等的良药。为了钱,杀人灭口,背叛妻儿。为了钱失去良知,没有自我。这个肮脏的世界里,哪一个人活着,不是为了钱呢。
“别人我不管!反正我不要钱!”女人生气的坐回树下,像孩童一般撒起娇来。只是,她的语调中,似乎还夹杂着噼噼啪啪暴烈的声音。
吴期冷眸一缩,转过身去。却见树下一堆篝火已经熊熊燃起,那女人则是一边往火里加着干树枝,一边喃喃嘀咕:“哼!榆木脑袋!”
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这瞬间出来的篝火着实让他惊出一身白毛汗。
一个转身的功夫,那熊熊的火焰,在这一片漆黑中更显诡异。
“你,到底是谁?!”吴期压制着内心的恐惧,还是冷冷的脱口而出。
女人抬头,脸上多出一丝笑意。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的样子着实好看,就像冬夜渐暖时洒落于枝头的飞梅,让人迷乱。
“方妙戈。”
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神中却多了些许期盼。
方妙戈…
上一世,她站在他的世子府外,敲响兽面铜环。就像今天一样,是暮春时节。
来开门的则是一个小斯,那人还没有问完:“来着何…”便是眼孔放大,大喊一声:“鬼!鬼啊!世…世子妃回来了!”
那时,她为了报复他,成了方妙戈。
已是千年光景了…妙戈心中苦笑,鼻子竟然有些发酸。这千年的时光,他怎么可能还会认识自己呢?而她又在奢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