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杜依依一声惊呼，猩红的血花四溅。
孙玉衡仍然稳稳地站在那儿，脸上和衣服上都被溅上了不少血渍。
他并没有受伤。
李傲天难以置信地看着孙玉衡，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一脸懵逼。
手里的枪早已经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双手，在他的手心处留下两个很大的血窟窿。
“枪法不错，很准。”
孙玉衡冲着身后竖了竖大拇指。
“那当然！手枪五十米靶可是我的强项！”
徐忘川从门外的黑暗中走进来，手里的枪口还在冒着淡淡的硝烟。
“是警察！”
“警察来了，快跑啊！”
混混们终于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们一拥而上，如潮水般涌向大厅门口。
还等什么？
跑啊！
他们本来就是些附近的无业游民，跟着李傲天混无非想搞几个零花钱。既然现在靠山已经倒了，他们压根就没这个胆子去和拿着枪的警察正面冲突。
这场景，倒是把徐忘川给吓了一跳。
“都特么给我站住！谁跑就打死谁！”
他当机立断朝天花板上开了一枪，石灰粉夹杂着灰尘扑簌簌落下，灰头土脸溅了他一身。
听到枪响，这些混混们逃得更卖力了。
十多个人，转眼间就跑得一个不剩。
空落落的大厅里迅速冷清了下来，唯有满身血污的李傲天还在地上抱着双手打滚和哀嚎着。
“不用追了，只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有李傲天在，他们跑不掉的。”
林子瑜走到李傲天的面前，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枪。
这是一把警用的五四自动手枪，枪把弹匣处已经碎裂，看样子是没法再用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枪装进一只塑料袋里，贴上“证物”的标签，然后甩手扔给徐忘川。
“收好了。这可是重要的证据，需要和嫌疑人一起交给检察机构。”
林子瑜的表情冷峻，整个过程里，她压根就没有低头看过李傲天一眼，仿佛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你们不能抓我……我爹是……”
李傲天喘着粗气，很艰难地从嘴里挤出这么半句话。手掌上有钻心的疼痛传过来，他的牙齿发出咯咯的颤抖声。
“出了这种事，你以为你那个老爹还能罩得住你吗？像你这种人渣，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林子瑜冷笑着打断了李傲天的话，言语中还夹带着一丝讥讽。
她不再理会李傲天，扭头又向着杜依依走过去。
杜依依坐在地上，娇小的身躯还在瑟瑟发抖。
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突然，从开始的兴奋到生死命悬一线，再到最终获救，短短的几分钟里，事情的发展跌宕起伏，就如同电影里的场景一样。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弄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唯一可以确认的只有一点。
自己还活着！
看着穿警服的美女向着自己走过来，杜依依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这种时候到底是应该说感谢还是抱歉。
她承认面前的这个女人很美，但对方身上附带着的那种气势却让她感到很不适应。
那是一种很微妙又很复杂的感觉，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却能够隐约感受得到。
就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突然间被人抢走了最心爱的玩具。
为什么会这样？
杜依依不知道。
但她依然很倔强地抬起头，两双同样秀美的目光对撞在一起，无形的硝烟在空气中弥漫。
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盯着对方。
“原来你就是勾陈？”过了好久，林子瑜终于绷不住，她咳嗽一声道，“真没想到，纵横网络的大黑客，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我才不是小姑娘！”杜依依愤怒地向前挺了挺胸，“我今年已经满十六岁了！”
“是虚岁吧。”林子瑜看了一眼那她平坦的胸，不屑地摇摇头。
“虚岁那也是十六！你究竟是谁啊？我年纪多大和你有关系吗？”
杜依依用力一跺脚。
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她看来真是古怪！
明明是完全不认识的人，却非要来指手画脚，简直就好像小区居委会里的大妈一样招人厌！
“哦！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了！”林子瑜一拍脑袋，正色道，“认识一下吧，林子瑜，网警大队的。”
“网警大队！难道你就是……”
杜依依脸色一白。听到这个名字，她立刻就想起了昨晚攻击网警大队门户网站的事！
“不错。就是昨晚被你攻击过的网警大队。”林子瑜微微一笑，“还真是幸会啊，托你的福，昨晚上我们可是通宵加班呢！”
“我们……没有能攻下来……”
杜依依已经彻底傻眼了，她身体向后缩了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黑客的攻击行为都在网上进行的，她从来就没想到过会有这种直接和网警面对面的场景。
“确实没攻下来。但这不代表你就没有过错！这样的行为已经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也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你难道不觉得，需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吗？”
林子瑜的话冷冰冰的，就好像一根根刺在杜依依身上扎。
杜依依没法反驳，也没法解释。
一边是官，一边是贼。双方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
更何况，自己原本就有错在先！
“知道了，我会跟你去警局……不管怎么说，你刚才救了我的命……谢谢……”
杜依依沉默良久，终于低着头小声说。
“放心吧。你还没满十八岁，所以不会被判刑，但几天的管教是还少不了的。这也是给你自己个教训，记得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子瑜是满意的。
她其实并不太恨这个小姑娘，但网警大队毕竟是个执法机构。
既然要执法，那就不能讲私情，不管犯罪的人是谁，小孩子也好，老年人也好，都要给予惩罚。
她摸出手铐，向前走过去。
然而一个身影却忽然走了过来，伸开双臂，恰好拦在她们二人中间。
“我看，这事还是就这样算了吧。”
孙玉衡淡淡地说。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渗出的鲜血已将衣袖下端染得通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