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
今天的银风城,气氛格外的严肃。
街头小巷,到处都有手持武器的军士在巡逻,时不时会看到几个士兵捆绑着一个人走上街道,然后送往城督防的府邸。
墨玄将清晨采集的药草放在药堂的门口,甩干净自己身上的积雪,走进一侧的客堂内。
但是他发现,迎接自己的不是温暖的炭炉。
一把上了弦单手弩箭,正对着他的脸。
箭头表现出金属特有的反光,代表着死亡的威胁,突兀的出现在眼前,让少年的额头上不禁渗出了一些冷汗。
“你是什么人···”
弓弩忽然被放下了,离开了威胁的墨玄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他才开始端详这个陌生人。
对方并不是外边正在巡逻的军士,年纪也不大,看起来和墨玄年龄相仿,但让少年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能够单手举起这把笨重弓弩的人竟然是个女孩。
“我叫源。”
对方开口,简单的介绍了自己。
少年犹豫了一下,看着对方,也回应道:“我叫墨玄,是暂时管理这座药铺的人。”
“有能止血的药草吗。”
源靠在了身边的木柱上,手上的弓弩猛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墨玄这个时候才发现,她正用左手紧紧的压着右臂,鲜血顺着没有顾及到的缝隙,正一点点顺着手臂流下去,形成一道道红色的痕迹。
那把弓弩上也有不少的血迹。
看到这样的情况,墨玄心里一惊,急忙冲出了客堂,迅速的从药柜中取出一块纱布,在放入一个瓷瓶中浸泡,然后连着那一小瓶拿了起来,快步走回客堂。
门口忽然闯进来两个陌生人。
忙于送药的墨玄没怎么在意他们,只是对方似乎并不怎么礼貌,拦住少年,大声质问道:“慌里慌张的做什么,鬼鬼祟祟。”
这时,墨玄才发现,这两个不速之客竟然是在街头四处巡查的军士,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大人···我这是忙着去给病人···”
还没等他说完,那个人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二人是来你这里搜寻逆犯的,他们的头领中了聂兵元帅一刀,虽然侥幸逃跑了,但是伤的不轻,现在城中的各个医馆都在接受调查,希望你能好好的配合!”
他们两个人面色冷峻的四处看了看,然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嗯!有血的腥气。”
墨玄连忙阻拦想要冲进客堂去的二人,“这是我的一位病人,不能打扰···”
两个军士并不听他的话,几步便挣开了墨玄,闯了进去。
“有杀气!”其中一人大喝一声。
嘭!
他们还没看到里面有什么,感觉眼前一暗,就被重重的踹了一下,随后撞到身后的墙壁上。
少年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两个借着帝国军方的名义冲冲撞撞的人,原来这么没用,如果不是他们的盔甲常人不准许穿戴,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
军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指着源说道:“原来···原来你在这里!”
他把一个小筒丢出门外,那个东西“嗖”的一下飞上了天,闹出非常大的响声。
“好啊,你既然敢自投罗网,那这次你的功劳,我们就收下了。”
军士冷笑着看着源,但却不靠近一步,墨玄发现他的身体时不时的在颤抖着,眼神中分明透露出些许恐惧的神色。
源沉默着,没有看谁,径直独自走向门口。
地上间隔不长的距离,便会多出一点血斑,在这个雪白的天气里显得极其刺目。
冰雪纷飞,寒风刺骨。
一些沉淀在记忆深处的场景骤然浮现出来。
已经,很久了吧。
“喂,”墨玄像是忽然决定了什么似的,忽然叫住她,“你可是我的病人,这种天气病人是不能离开医生的照顾的。”
门外是渐渐清晰的急促脚步声,甚至连屋顶也偶然传来砖瓦破碎的声音。
一个军士狠狠的瞪着墨玄,冷哼一声,“你还想治疗她?!你这间药铺看来是时候上交帝国了。”
女孩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没有意义的,你是帮不了我的。”
叮!
一声清脆的剑鸣,随后大片的脚步声骤然一顿,消失了。
“洛天源大人,你可真是客气,让我找了好一会呢。”
一个身穿银白色盔甲的男人走了进来,将剑收进剑鞘,神情似笑非笑。
气氛在无形之中凝重起来,之前的两个军士,感受到压抑的气氛,偷偷的靠近门口,离开了药铺。
两个人,一个伤势沉重,另一个身披银甲。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聂凌将军,我···”
墨玄刚一开口,就远远的被一股气劲给震飞,撞到药柜上,发出咚的一声。
药草泼洒了少年一身,他顾不得这些,挣扎着站起来,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神情全无刚才的恭敬,“姓聂的,你给我听好了,这人是我的病人,在这里,你没有资格”
“弄死你又怎样?!”
这位将军微笑着说道,他面前的源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剑,脚尖点地,短距离内几乎是瞬间,这把剑就逼近到几乎贴着他的身体的地步。
但是聂凌毫不在意,气劲一震,连人带剑一同震退。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你的同伙,看来这次我的功劳簿上,又要多一点进账了。
将军仍然保持着微笑,但是言语中包含的杀机,莫说站在少年前方的源,就连身为局外人的墨玄都可以深切感觉到,聂凌偶然吐露的残忍意味。
骤然,这位帝国将军动了。
那金色的剑鞘只是抖动了一下,一把长刃便突兀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向上扬起一个弧度,便用迅雷般的速度直斩而下。
此刻,源放下了手中的剑,一脸淡漠的看着死亡之刃逼近。
“什么?!”
在他将要得手的刹那,另一个人在他背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这个人,是墨玄。
少年手上握着煎药的砂锅,重重的从侧边砸下。
然而,聂凌只是惊讶了一下,墨玄还未尽力,便被他后救的左手击中了,巧妙的改变了一下力道,连着砂锅破碎,其中的药酒也泼洒了出来,少年被强劲的力道甩出了门外。
瞬时间,几把长枪结成网,将墨玄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身处绝境,他却只是喃喃自语:“真是作孽。”
话音刚落,药铺这一侧的墙壁忽然倒了下来,轰然一声中,雪花和灰尘混杂在一起,呛的墨玄咳嗽了好几下。
透过烟幕,聂凌脚踩着源的脸,面色有些狰狞,不复方才的笑容。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将一捆锈迹斑斑的锁链牢牢捆绑在源的身上,然后转过来,像是甩开某样令他厌恶的东西一样,将女孩甩到几个军士的面前。
“把她押回去,还有他,”聂凌指着墨玄,他的左胸口处有一些鲜血的痕迹,“把他带到典刑府去。”
聂凌的眼神中迸射出难以言明的仇恨色彩,他对着少年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嘶哑的说道。
“在那里,你可以死的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