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曾有圣人作《逍遥游》,这是众生界中第一部记载有关逍遥境强者的书籍,于是在世人眼中恍若天人的逍遥境,不再如以往那般神秘。
随着道统在世间的布道,越来越多的人得悟大道,随着佛宗的普度众生,越来越多的人到了彼岸。
棋宗山门道场之上,在那巨大的棋盘天元位置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劲装更像一颗黑色的棋子,死死钉在这里。一指熄灭了焚界业火,八方风雨侵不入周身,从始至终皆不能动其分毫,衣角不曾飘飞,长发丝毫未动。这便是第一神将燕回的气势,这便是逍遥境自成天地的气象。
劲装下露出的肌肤,却是胜雪赛霜。难以想象这位名震大陆的第一神将,竟然有着让女子都要嫉妒的肌肤,长发下的容颜更是邪魅无双,双眼好似深渊,让人挪不开视线,唇角笑意让人遐想连篇。
然而这张倾世容颜带来的却是无限恐怖,纤长十指轻轻律动,伸出衣袖,向着身前做出了拥抱的动作。挥手间如有无形的波纹扫过,外围的棋宗弟子眨眼间化作齑粉,没留下一点血迹,连丝毫神魂都不得保全。就像被波纹扫过的雨水一样,直接蒸发成了虚无。只是一瞬,场间空了一大片出来。
“没想到,逍遥境的燕回神将,竟然也会对这些修为低下的弟子动手”白纹棋老红着双眼死死咬着牙。而黑纹老者就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微微前倾的身子,表示着他对燕回神将的警惕。
“何为逍遥,便是无拘束、大自在”燕回收回双手,望向了黑白纹棋服的老者咧嘴一笑,“所以摧毁所有桎梏,跳出樊笼,扼杀约束,终得大自在”
话音未落,本来拥抱的双手再次打开向着两个老者,隔空一抓。白袍老者变色的瞬间,空间即将禁锢住他们时。黑纹老者一把将其扔出了道场,跨前一步走进了已经开始扭曲的空间。
肉眼可见的空间挤压这黑纹棋老,老者身上也出现了一些裂纹,仿佛这具肉身已经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黑纹老者周身喷出鲜血,却又瞬间被挤压回了身体。老者的头骨已经被压缩的变形了,巨大的痛苦让其发出了沙哑的嘶吼。
所谓逍遥,便是无视了空间的枷锁。所以逍遥境的神通只要能看到便能到达。
“二弟”白袍老者目眦欲裂,强行止住身形,正欲返身相救。却有在其面前突然间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跨越空间般将他生生拽了回道燕回的面前。就在那只白皙的手掌将要扼住老人的咽喉时,燕回皱了皱眉头。
“黑白令!”黑纹棋老忍着剧痛,怒吼一声,一块黑白两色的令牌从老者身体里出现,黑白两色的光芒抵御着空间的压缩,抬起血肉模糊的脸,狰狞一笑“爆”。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石室山,棋宗传奇法宝黑白令短暂的出现,下一刻便应声而碎消失了。
“不,二弟”白纹老者看见黑纹棋老的动作,嘶吼声传出,不再顾忌自身,同样的一道神通轰出。
爆炸的不止黑白令,还有黑纹老者,最先爆炸的是老者的四肢,其次是身躯,最后是头颅。
然后这些化作巨大的力量,这力量撕破了空间封印,压制住了燕回周身的元力,燕回周身已经陷入一片真空,没有了元力自然没办法使用神通,不能使用神通,当然不能阻止这力量把白纹老者再次送了出去。
“若我所想,身作雷霆”而同时一道电光越过了仗剑而立的淳于邺,呲啦的电光毫无意外的印在了燕回身上。
周身失去元力的燕回没有动,铁锤实实在在的砸在燕回后背,黑色的衣衫冒出了阵阵黑烟,破开一个大洞。
黑白令的力量扫过,本来面无表情的燕回,在那力量临体的一瞬间,脸色一变,后背一震,震开了身后的铁锤,一边一步步向后退去,一边衣袖连续挥舞,最终还是挡了下来。停下脚步和手臂,一道道血痕出现在燕回的手臂上。黑白令和黑纹老者自爆之力,竟然也只是在燕回的手上留下了些许伤痕。
“拥有利器的蝼蚁,果然危险”燕回不理会拿着铁锤退开的老者,还是一步踏向了被巨大力量抛开的白纹老者,依旧是一手扼向了老者的脖子。手还未到,强大的修为已经让悲愤中的白纹老者陷入昏迷。
“燕回,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变态”轻笑声响起,一道年轻的身影,踏着虚幻的步子来到了这里。正是幽冥岛上那个口出狂言的少年。虚幻的步伐一步踏入燕回跟白纹老者之间。
“赵某某,你,还敢回来!”燕回看清面前的人,有些生气,也有些忌惮。
原来那个狂言就算道统高手亲至也无惧的少年,那个躲在险地之一幽冥岛的少年,竟然就是当年写下无数传说的书生赵某某。
“呵呵,借着幽冥岛的大旗,回来的胆气自然大些”隔开两人的赵某某,却是打趣道。
“原来东郡之乱出自你手”燕回听到赵某某的回答,好似一切不解都解开了,“那么,你今天来的目的是迫不及待的要跟我动手了”
“唉,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个臭脾气”
“能动手,就别bibi”
“得勒,我今儿来只是跟你打个招呼,顺便带走一个人”赵某某摆摆手,指了指拿着铁锤的老者,“而且,你现在的状态恐怕不是我的对手”
“他可以走,但是他不行”指了指白纹老者,燕回没有回答是不是对手的问题,只是巧妙的再次表现的强势。
“他,老衲带走,你有意见么”幽冥岛上的那个老者如鬼魅一般出现,一声灰衣掩在夜色下,就连燕回都未曾察觉。
看着来人,燕回出奇的没有说话,没有强势的回答,沉思良久,叹了口气
“罢了,走吧”
一拂衣袖,棋宗屹立千年的楼阁化作灰烬,巨大的棋盘也失去光芒,重新归于泥土之中。头也不回的向着山下走去,没有动用逍遥境的修为。
淳于邺摸摸了胸口,曾经被业火灼烧的位置,收剑跟了上去,自然带着十三司残存的几人。
“淳于邺,你带着他们先回凉州城,告诉百战幽冥岛现世,跟欢喜和尚跟赵某某”
赵某某的名字已经让淳于邺很担心了,不曾想还有一个出人意料,更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欢喜和尚!人如其名,法号空明,本是极具慧根的小沙弥,却突发奇想修了欢喜禅,也就是因为这个禅,修为突进,弄得臭名昭著为天下人不齿。随着修为加深,空明竟然以邪得入魔,战力直指各大圣人,所造的孽债也越来越多,最终引起了道统与佛宗的不满,数人围杀于凉州之外的海边,最终不敌消失在大海之中。
随着燕回一众的离去,场面平静了下来,只有农坪老者那泛着蓝光的铁锤,依旧呼应着天空的雷霆。
“走吧,小子”拍了拍赵某某的肩膀,一点白纹老者昏倒的身躯,一个气泡就包了起来,载着白位老者飘在这位灰衣带发的欢喜和尚。
“我们也走吧”赵某某看着铁锤老者笑了笑“带我去找你们少宗”
“是的,先生”铁锤老者恭敬的答应道。
这些话语已经代表了今日之事的终结,棋宗覆灭已成定局。
在众人离开之后,这片废墟下一个身影动了动,一个满布灰尘的人从下面钻了出来。抹去脸上的灰尘,露出一张悲凉的面容,原来是那个被淳于邺一剑击飞的棋宗少年。
看着满地的楼阁灰烬残骸,少年咬了咬牙,抬头迎着从天而降的秋雨,一声咆哮。
没人留意的,早已消失光芒的棋盘阵法突然闪烁起来,化作一道小小的棋盘,偷偷地钻进了少年的脑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少年再次晕倒,倒地前少年看见了脑海中那张小小的棋盘,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烂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