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看不出来,你的武功造诣倒是比起你那死去的老爹要高出许多,真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伴着阵阵笑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的身体有明显的震动,握剑的手有一瞬的停顿,这声音,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忘却,正是那个灭他满门之人的声音。
他稍微侧了侧身体,转过头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人,“少废话,八年前你灭我叶家满门,今日我便要血洗你星月楼。”
他将手中的剑作势往后倾斜,握着鲨鱼皮剑鞘的手却是平平的横在胸前,这样的起手姿势,正是来自于他们叶家的家传剑法惊鸿九式。
“楼主,待我去了结了这个叶家余孽,看他死了还敢如此嚣张。”
刘彪忍不住,提了手中的双刀,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然而他却是到死都没看清自己是如何被一剑毙命的。
他没有看清但并不代表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没有看清,他看到他握着的剑,在刘彪冲过去近身的一瞬间,从身后回旋而来,剑影交错自刘彪的咽喉一划而过,那样快速而利落的手法,血是在刘彪倒下之后才从他被割断的咽喉中喷涌而出的。
心中闪过的震撼不是一点点,他拍了拍手,“好剑法,好身手,想必这就是所谓的惊鸿九式吧,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一个披着斗篷的瘦小之人被推了出来。
“我倒是有份大礼要送给你,不知道你敢不敢接。”面具之后发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冷笑。
斗篷被呲啦一下撕裂的时候,叶聆风整个人都呆掉了,他的双目中盛满了不可置信的目光,那一瞬,他的眼眸中各种神采急速流转无法分辨,到最后都转化为了一种狂喜。
因为斗篷之下站着的那个瘦小的人,不是别人啊,正是八年前那个在围堵中被他奋力推出人群的少女,他的妹妹叶玲珑。
少女的脸色异常惨白,然而还是多年前死去之时的那一身装束,她静静的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仿若是睡着了一般,阳光照射到她的身上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奇异的香气自她的身上弥漫开来,那是摄心兰所散发的独特香气。
他像是疯了一般的向着少女狂奔而去。
“玲珑!玲珑!”
八年前的那一幕还彷如昨日一般,他怀抱着少女瑟瑟发抖的身体,蜷缩在洛阳街道的犄角旮旯里躲避着星月楼的追杀。
“哥哥,我不想死。”
少女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匍匐在他的胸前,抬头望着他,那眼里满是惊恐和无助,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握着剑,将少女紧紧护在怀里,“玲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不会的……”
然而那一夜就好像一道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一样,横在他此生剩余的生命中,再回头看的时候,少女已经带着惊恐和绝望永远停滞在他十七岁出逃的路上,再也无法带走。
这八年无数日夜的煎熬中,他的脑海中都不断闪过少女的容颜,那是他此生唯一拥有却无法守护的东西。
所以再见到停滞在那个时候的少女的时候,他如同疯了一般的向着少女奔了过去,他想要将她拥在怀中,他想要告诉她,现在的他有能力保护她了,再也不会让她受伤了,再也不会了。
然而就在他伸手将少女拥入怀中的时候,少女却赫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毫无生气的双眸,墨色的瞳孔中甚至倒映不出事物的影子来。
“杀了他!杀了你面前的这个人!”
面具之后的人带着森森笑意,命令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少女。
他抱着少女,突然感觉到自己胸口一阵刺痛,他略微将自己跟怀中的少女拉开一点距离,那是一柄匕首,被少女握在掌中,已经刺入他的胸口,然而却并没有伤及到心脏。
血一点点从伤口渗出来,在他的胸前晕染开来,就好像那里开了一朵妖艳的花一般,他看着那个被匕首刺伤的地方,怔怔出神。
少女猛然间将匕首抽出来,顺势又往他的胸口插去,然而这一次却并没有插进他的身体中,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人及时的出现了,一掌将他怀中的少女震了出去。
他看着少女的身体如同一片枯叶一般从他的怀里飘了出去,他惊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不——玲珑!”
往前跨了一步,他作势就要追出去,然而却被穆道人一把扣住肩膀,将他硬生生拦了下来。
“你看清楚,她已经死了,她身上有浓郁的摄心兰香味,要不是公子叫我助你覆灭星月楼,看着你不让你死,我才懒得出手。”
看着此刻失魂落魄的叶聆风,穆道人再度出手,一道符咒自他指尖并射而出,直击少女的面门之上,那道符咒直接印入了少女的脑中,一根银针透颅而出直接飞向带着面具的人,带着面具的人急忙侧身躲过那枚银针。
少女的身体在银针出体的那一瞬,便化作了无数的齑粉,散落了一地。
他惊得不知所措,竟然以内力挣脱了穆道人的束缚,疯狂的奔至那堆粉末旁,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颤抖着双手捧起那堆粉末,良久才抬起头痛苦的仰天长啸。
“玲——珑!”
而后他似乎疯了一般,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再一次握着剑柄将剑身向身后倾斜,只是这一次,他将剑身侧对着自己的脸,剑光照落在他的眉眼间,他站在那里彷如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般。
看着这样的他,面具后的瞳孔忽然的收缩了一下。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瞬间,含光通透晶莹的剑身却如闪电般的掠至他的眼前,回旋交错而来的光芒雷霆般的直取他的咽喉!
“叮”的一声脆响。
前一刻还在分神的他,手中的剑却已经出鞘,毫不迟疑的架住了自己咽喉处的长剑。
然而却仍旧是止不住去势,向后退了数丈之远。
不过一招,却已经败势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