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谈笑了很久，唐楹才姗姗来迟，她很是应付自如，即使与这些人不熟，也能周到大方地打招呼，然后坐到我旁边。
唐楹似乎心情很好，对我说：“怎么样？听说这家店的菜很不错呢。”
也许不错吧，可是我现在吃什么都味同嚼蜡，我垂着眼说：“还好吧。”
唐楹没听出我声音里的异样，她瞥了一眼叶文哲，低声说：“没什么感想吗？”
唐楹的话像是一根引线，忽然引爆了我心中聚集的无明业火，我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说：“我准备走了。”
“为什么？”唐楹一脸疑惑，“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争取？”
“争取什么？”我看向唐楹反问道，“我以为今天只是出来庆祝新年，看来是我想简单了。”
大概我的反应出乎唐楹的意料，她看着我，一时竟然没有说话，表情却是阴晴难测。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她是否在生气，只是无端气恼，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恼唐楹没有告诉我，还是在恼别的。
我忽然站起身，所有人都停止交谈，看向我，我勉强恢复些理智，抱歉地笑笑：“对不起，今天不太舒服，我先走了。”
我没有去看唐楹的表情，更不敢去看叶文哲，我努力维持着该有的平静，离开这场让我坐立不安的宴会，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唐楹在说：“梁汐，你敢走试试。”可是，我只当是自己幻听，抬起头，我看到饭店大厅挂着的偌大水晶灯，大理石地板映衬着灯光，明亮地让我有些恍惚。周边似乎有服务员上前询问，我充耳不闻，只想走出去。
一出门，刺骨的冷风让我打了个寒噤，我停在饭店门口，大脑一片空白。
身后好像有人过来，我浑浑噩噩地想大概是唐楹跑出来要数落我。
我站在那里，没回头，低声说：“我和他没有可能了，你何必这样？”
身后的人没有接话，似乎身后根本没有人一样，在猎猎的寒风声中，我终于感觉不对，忙回过头。
没想到会是叶文哲，和他对视不过几秒，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唐楹让你回去。”叶文哲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发冷，“这么离席，终究不好，更何况你又不知道……”叶文哲微微一顿，语气越发冷淡，“还是等结束一起回去吧。”
其实外面的冷风让我冷静不少，想到刚才的做法，实在有些不妥，可是……现在回去，只怕更加尴尬，我抿抿唇，低声说：“你们玩吧，帮我向唐楹说声，我先回去了。”我想起他刚才没说完的话，微微犹豫，还是补充说，“我坐出租车就好。”我扯扯嘴角，准备离开。
“梁汐，”叶文哲忽然叫住我，“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连同坐一桌都觉得难受？”
我一怔，回头看他，我们距离不远，可是他站在台阶上，我却生出遥不可及的错觉，他没有看我，神情冰冷得仿佛刚才并没有说话，而从他语气中捕捉到的那丝波动也像是自己的幻觉。
这样陌生而遥远的他，我从不曾见过，忽然觉得五味杂陈，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只能默默地低声说：“对不起。”
叶文哲似乎觉得好笑，看向我：“对不起什么？”
是啊，到底对不起什么，是十二年前的一念之差，还是，无法面对现在的他。
叶文哲不再看我，声音依旧冰冷：“很多年的事情了，我早已忘记，你也不必介怀。当然，如果你是因为讨厌我才会这样就另当别论。”叶文哲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我呆立在那里，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明明只要跑过去就能拉住他，告诉他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明明我们近在咫尺，可是，却仿佛已是相隔银汉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