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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魂界(二)

蓝天,白云,山坡青草地。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躺在青草地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双手抱头仰望天空,哼着一些让人愉快的曲调。远处可见一角城墙,城墙上不时能见到几个手持长矛的士兵巡逻。

湛蓝的天空,飘忽的白云,令人沉醉的景色,少年眯起双眼,仿佛陶醉其中。突然一双手伸出,遮挡住他的眼睛,一个故作粗糙的声音传来——

“猜猜我是谁?”

少年无奈一笑,说道:“青儿,为什么每次你都喜欢弄这些把戏呢?”

少年听到青儿的一声娇哼,然后眼前的双手被移开,他坐起身,一个倾城的少女正嘟着嘴,“林轩哥哥你每次都能猜到是我,下次不跟你玩了!”其实每一次她都是这么说的。

林轩轻轻拍了拍青儿的头,“因为只有你会这么跟我玩啊。所以我每次都能猜到是你。”

“这样子。那我也不能原谅你。”少女故作高傲地仰起头。

“好青儿,别生气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林轩把手伸到青儿的后脑勺,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朵小黄花。“送给你的。”

少女显得很惊讶,“这是怎么变出来的啊?”她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因为你头上长花啊。”少年笑道。青儿的脸有些泛红,小拳头敲打着林轩,“哼,叫你欺负我。”林轩故作慌张地躲开。

蓝天,白云,草地,还有两个人嬉戏的身影。

林轩十三岁那年,林家商队到红日国行商,途中经过南靖国遗址。商队中除了十三岁的林轩,还有他的一位表哥,十四岁的林焕。两个少年在夜晚休息时候,不听南靖国老人们的劝告,偷偷跑到南靖皇宫废墟。

这一片废墟早已被人搜刮无数遍,不过两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对残存下来的曾经辉煌的皇宫废墟十分感兴趣。他们几乎不放过任何一点从未见过的物品,直到他们找到一条造型奇特的钥匙,并在泥土下发现一个隐秘的地道口。他们由此进入一个地下密室。

密室中有一具骸骨,骸骨上披着几近风化的衣衫。两位少年壮着胆子走近。骸骨前面放着一个木匣子,他们踌躇许久,终于由林焕打开匣子。匣子里装着三封信。

他们打开第一封信,信里介绍了这具骸骨的来历。原来他是红日国的首席谋士,七十九年前率领军队进攻南靖国。当时红日国军队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南靖国城门,然而破城之后,这位心狠手辣的谋士却下令屠城,南靖国当时三十万百姓,在百日之内被屠杀得干净,满城血流成河。

当时,三十万百姓的冤魂盘桓在城中,聚集在一起的怨气让红日国的士兵们纷纷感染重病。首席谋士为了应付三十万冤魂,召集座下百名智者思索对抗之法。百名智者耗尽心血,终于创建一套百鬼驭行术以及封魂之法。

首席谋士以百名智者的生命为引,启动百鬼驭行术以及封魂之法,将三十万怨魂尽数封印。在这过程中他身负重伤,最终陨落在南靖皇宫地下这间小密室里。

“这么说,剩下这两个信封装的就是百鬼驭行术和封魂之法?”林轩问。

“嗯,应该是这样。信里说他在临死前发现封魂术其实是一种可以间接完成长生不死的方法,不过他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就已经逝世。他最后一句话是有缘人自可取之。”林焕想了想,接着说,“既然这样,那我们把剩下两个信封拿了吧。这毕竟事关重大,我想或许最好我们两个知道就好。”

“恩恩。”林轩点头。

“我们刚好两个人,一人一个信封吧,免得争执。”林焕提议,“你先选吧表弟。”

“额。”林轩默默头,“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其实都没用,不如你都拿了吧。”

“你确定?这很可能是让我们一举成名的东西。毕竟现在世道大乱,随时都会有战争。”

“我生来也没什么宏图壮志,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所以这东西我就不要了。”

林焕摇摇头,然后把两个信封收入怀中,末了还说一句:“希望你不会后悔吧。”

“不会的。”林轩笑笑说。

当然此刻的他不会想到,这时候的选择成为他后来一辈子的悔恨。

玄青儿十五岁生日之时,林轩送了她一只玉簪,玉簪上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不过林轩没有想到林焕也出现了,而且送了青儿一套华丽的服饰。

青儿看上去似乎更喜欢那套服饰,林轩心里这么想着,不免有些醋意。

林焕说的是对的。在林轩十六岁的时候,战乱全面爆发。他们所在的城市很快被军队攻破。百姓们慌乱逃跑,大街上挤满慌张的人们。林轩紧握着青儿的手,他们林府已经被大火烧光,他在混乱中从后门狼狈逃出,途中遇到同样落难的玄青儿。但是人群是如此拥挤,他们很快被人流冲散。

“如果找不到我的话,青草地见!”林轩大喊,他不知道被人群冲散的青儿能否听见。

这场战乱持续了三年之久,三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各路英雄纷纷自立军队,群雄并起。其中最负盛名当属鬼王,传闻鬼王有驱使鬼士兵为其作战的能力,百战不殆。

不过对于林轩来说,外面的纷争与他无关。他这三年来一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当然他经常会到城外的青草地去,一站就是一天,等待着一道人影的出现。不过这三年来,青草被战火染成焦黄,等待的人影也始终没有出现。

这一天,城里一大早就显得很热闹,人们纷纷传言,鬼王今日会来到此城,据说鬼王本是这城市的人,如今要强势回归。

当然这一切并没有传到林轩的耳朵里,此刻他正站在草地上。三年的磨难让他显得很是憔悴,满脸胡茬,眼睛充满疲乏。不过偶尔眼神里还是会闪过光芒,充满期待,期待一个人的出现。

而今天,这个人终于出现——一道身着华丽服饰的倩影,缓缓走向这边草地。林轩盯着,直到确定这是他日思夜想的身影,他想走上前去,不过脚步却在见到她身旁的那个人后停下。

“林焕,表哥?”林轩有些不确定地问。来人身披铠甲,器宇轩昂。他笑道:“好久不见了,林轩表弟。”他走上前热情拥抱林轩。

林轩愣愣地看着林焕,再看看眼神闪躲的玄青儿。“这是怎么回事?”他迟疑地问道。

“战乱起来之后,我召集了一批人组建自己的军队。后来运用我们当时在密室里找到的东西,终于成立了自己的势力,现在人们给我的称号是鬼王。”林焕解释道,然后他看着玄青儿,“后来我遇到青儿,你知道战乱时期一个女孩子很容易碰到土贼的骚扰,我救了她。现在她是我的玄姬。”

林轩完全怔住,他感觉体内有一些东西碎裂。林焕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知道,现在时局不同。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可是你不能这样!”林轩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

“我曾经告诉过你不要后悔。”林焕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如果你没有能力的话,你连心爱的女人都没办法保护。”

林轩感觉到身体内肝肠寸断,他的精神在一丝丝地消散。三年里他活着的唯一期望,在瞬间破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无能为力。绝望的情绪侵袭着他。林轩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不!”玄青儿尖叫,想要上前阻止。但是已经太迟。匕首已经插入林轩的心脏。玄青儿只来得及抱住喘息的林轩。

“你不应该这样的。”玄青儿哭泣说。

“我没有办法了。我很没用不是吗?至少在你有难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不是这样的。”玄青儿止不住的眼泪。

“青儿。”林轩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记得我曾经爱过你,这就,够了。”他的手无力地垂下,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在最后一刻他听到玄青儿疯狂喊着:“我不要你死!”还有林焕惊讶的声音——“青儿!”

杨杰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整片空间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头部有些晕乎。他努力试着回想先前发生过的事情——在搭上巴士之后,根本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只有一片混沌。偶尔汽车会停下,根本不报站名,但是却会有人走下去。杨杰有些担心,毕竟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能到达他的站点。

直到行驶了大约有半小时左右,杨杰感觉到手里的玉簪,挂着的那颗珠子轻微地晃动。然后车子就停下了。杨杰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但是直觉告诉他必须下车。所以他下车了。

至于下车后的事情,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莫名其妙,他好像变成一个叫林轩的人,度过了他的一生,甚至在最后时刻见到了传说里的玄姬和鬼王。

“这是真的故事么?”他心里想。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把他吓出一身冷汗——“他跟你很像,不是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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