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你没事别往我身上揽事儿！”沈默心里的不乐意全都跑到脸上写着。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被西川一吓唬，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又怎么了，说要将合唱队升社的人是你，”西川和杜云帆在后面紧紧跟着，“怎么就不乐意了？”
“好歹提前跟我说一声呗！”沈默停下脚，另外两个人勾肩搭背因为惯性没刹住，冲到了前面去。
“今天的会，我不去了。”沈默撂下这一句，扭头就往教室的方向回去。
“你给我站住！”西川拿出了点学生会会长的样子。
沈默低着头转身回去，面对西川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
“你这样明晃晃回教室不好吧。”西川开口。
“对对对，去你爸办公室躲一会儿，比较好！”相比沉稳的西川，旁边的男生全然一副没头没脑的形象。
“嗯，谢谢云帆哥！”沈默像是得到了高人指点，立马来了精气神，从西川旁边走过去，还故意重重撞了他一下。
“你……”西川咬牙切齿地恨了杜云帆一眼，“你怎么处处护着她。”
“对、对不住，”杜云帆吃了一颗哑弹一般，微微红着脸，“那个，本、本能。”
“沈默，有些事情，你是躲不掉的。”西川在背后加大了音量。
脚步不由得停顿，然后，迈开步子更加急促地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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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在办公室里练着数学题，两道题，翻来覆去演算了好久，一直得不到答案。
立体几何，也是沈默的一大硬伤。
据说是性子太直的人，不大容易做出来。
因为这一类题，必须要拐弯抹角找对等，绕来绕去找关系，翻过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棱角，只为通过两三个简单的公式换算，证明一个明了简单，拿到题就知道结局的东西。
还记得，西川说，实在解不了这种题，就由结果，往前面倒推。找到眉目之后，再从前面往后面一环一环地解。
有时候这样的解法，可以让人眼前一亮。
但有时候，只会让人陷进自己认知的怪圈里，跳不出来。
自己理所当然的证明，在条件的预设里，并不存在，就好像是，自己理所当然的情绪，在故事的预设里，不是那样直白的。
这样坚持下去，只会让一前一尾，不能完美相对，成为误证。
沈默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恍惚中，因为太用力，纸划过书本，浸染到下一页，沈默翻过来，发现一片污点。
仿佛就是一瞬间，沈默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应该对栾静姝心怀愧疚。
曾经那些不明不白的愧疚之情，化作对她的好，其实，自己连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也不曾想过。
但在这一刻突然顿悟了。
一阵皮鞋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哟，又一个人跑出来！”沈正桦威严的语气里满满浸润了宠溺，笑着过来摸摸沈默的头。沈默依旧躲闪。
“爸，我现在大了。”沈默低头躲过，扶着额头讲。
沈正桦稍微一怔，最后笑了笑：“好，女儿长大了，以后咱们保持距离。”
过了一小会儿，沈正桦开口：“默默，比赛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啊，在准备。”沈默不想多聊。
事情真是一大堆，奥林匹克生物竞赛，合唱队升社，还有栾静姝的家事，和西川。
为什么要单单将西川列出来，沈默也不知道。
只是，好奇地将西川的过往，列成了一桩大事，深深埋在心底里，不曾也不愿示人。不是好奇，而是一种负担。
“你最近压力是不是过大了？”沈正桦端过来一杯水，又从抽屉里拿出小刀和一个苹果，走到门口将办公室的门虚掩，又坐回黑色皮沙发上，仔细地削着。
整个场面严肃又温馨。
沈正桦迎着台灯的光，脸上的皱纹在灯光的照射下很明显，沈默头一次觉得他有些老。
不知道这一时间，算不算成长。
沈默甚至觉得自己不该对他那么残忍的。
向来沈正桦削水果递给她，她都会摇着头说，我不吃，脏。
一个字代表的含义可以有很多种，在这方面，沈默是个狡猾的人。
从来不承认张菉，从来不承认这个家，当那栋房子是一栋可供寄宿的地点，而自己的心从来都安置在外边。
“来，小默，吃个苹果。”沈正桦依旧坚持着递了半个苹果到她面前，坚韧的神情想要掩盖更深的摇摆不定。
沈默笑笑，头一次伸出小手，接住了沈正桦递过来的水果。
八尺的男儿怔怔愣了好久。
在沈默看不见的地方，一行热泪从眼角流出来，划过因为长期挤出笑脸而更深鱼尾纹边流淌过。
会被宠坏的吧。沈默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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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主席台上，西川有点犯困。
下午抽出个把小时和阿楠在球场上对峙，大半个月不练，感觉自己退步了不少。
平日里在学校，因为学生会这些大大小小的琐事，几乎放下的体育锻炼，而今天猛地以一来，反倒深觉吃不消。
迷迷糊糊听着指导老师在上面唠唠叨叨不停，西川把完全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拿出来，罩在头上，闭着眼睛想来个忙里偷闲。
手机却一阵震动。
拿出来点开一看，一条新短信。
因为又宽又粗的镜框挡住，视线有些模糊，没看是谁发来的，只看到内容：【西川，还好吧？】
以为是沈默在问会议的情况，没怎么弄清楚就回了一个过去：【还好，待会再收拾你。】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继续亮起。
【有新欢了？】
西川疑惑，把头低到会议桌的桌肚子里，撤开眼镜看了个清楚。
137****5567.
再熟悉不过的数字，沉寂了好多年的数字，无数次拨了号却不敢打出去的数字，常常在梦里边遇见却又不敢再奢望的数字。
终于找了回来。
重新出现在生命里。
西川面无表情，坐直了身体，眼神凌乱地扫视着坐在对面一排一排又一排的人群。
慌乱地找了好几遍，终于看见杜云帆的脸，还有安凝若的脸。
他们认真听着领导的发言，没有哪一个注意到了自己。
看来，她是真的要回来了。
才会只找了自己一个人。
西川拿手略微支起下巴，思忖了很久，最终打了一行字。
黑暗中，一个消瘦的背影转过来，指尖拿着一只细细的女士烟，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道充斥在发间的每一处缝隙。
屏幕上方的呼吸灯一点点地亮起来，女生将手机翻过来，睥睨了一眼呈现在屏保上的新信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灰色的烟吐出来。
【对不起，发错了。——发件人：西】
“你还是那么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