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苏东白印象中的李白豪放不羁,玉树淋风,风榴倜傥,可眼前这个鸟人又傻又呆,乌头龟尾的,怎么会是李白?
“李白是我哥,我是李青。”那贼人呐呐道。
“难怪难怪,青青白白,果然是兄弟俩。”苏东白恍然大悟,随即又想到,他哥是李白,号称当世‘诗仙’,那老子也算‘诗癫’,也不会落李白下风罢!
“嗨呀,多有得罪了,原来是李青李公子,我还以为是哪条李三李四李狗呢。”苏东白一脸赔笑。
李青听出他语气暗讽,讪讪道:“你连我爹都不卖面子吗?”
“面子?什么是面子?你这种败家二世祖跟我谈面子?”苏东白最看不惯这种出身在权势家族中的贵族子弟,终日就只会吃喝玩乐。
李青羞不可耐,偏又不敢驳他,脸色憋地涨红,“啊—哈——老子困死了,不陪你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我还有大把事情忙。”苏东白困意顿生,又出了一身汗,再也没心情陪他在这疯了,也不顾李青的哀嚎咆哮,转身就走。
苏东白在昨晚就找好了住处,那是小户人家的院子,正好有多余的厢房,苏东白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苦苦哀求,终于说通了那年过半旬的主人,一个长胡子姓冯的死老头。
虽然空气不流通,阴暗潮湿,但胜在价廉,一晚十文钱。可洗澡就麻烦了,他房间摆上洗浴用的大木桶后,整个房间就再闲不出任何空地。
唉,还得去打热水,他从天井提过打水的木桶,去厨房问那仆人阿姨要热水,“姐姐,姐姐,给我打点热水。”那个厨房烧菜阿姨少说也年过四十了,和姐姐这个称呼差了十万八千里,苏东白却在厨房外嘴甜一阵喊,反正说好话不用钱,不然的话连水都要收钱就不值了。
“你要热水吗?把桶给我。”
苏东白初闻这个声音,又软又脆,这么酥的声音哪里会是那个仆人阿姨,直到见到她的全貌,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映入眼帘,年少的青春活力在她身上尽显无遗。
“啊!是你啊。”那丫头眼睛明显一亮,好像与他相识。
“你是?”
“你忘啦?我今早在你那买过包子,你又叫我买了三份豆浆的。”
“啊哈!记得了。”
苏东白一阵尴尬,天啊,生意都做到自己院子来了。
那丫头伸过手来,道:“把桶给我吧,我给你打热水。”苏东白却楞了愣,道:“那个阿姨呢?”把桶递给了她。
“她闹肚子了,我来帮她烧热水。”她拿过了桶,走进厨房,不一会就打满了一桶热水出来,苏东白见她双手提着有点摇晃,想必太重了,忙抢着上前接过,道:“多谢。”
苏东白正要走,那女子似有所悟,开口道:“你吃过饭了没?”苏东白正要答吃过包子了,可转念一想,道:“还没呢。”
“那你洗过澡后,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女子对苏东白邀约道。苏东白哪会客气,道:“好的,先多谢你了。”
苏东白匆匆回房,身体浸在温水里,惬意盎然,开始遐想非非,那个丫头竟然邀请我吃饭,肯定不会是丫鬟,莫非她是小姐?又莫非她相中了我?对,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理由了,如果她爹不同意我和她交往怎么办?又如果她要我带她私奔怎么办?苏东白心乱如麻,一下子怦怦乱跳,一下子又慌又乱,心如鹿撞,典型的醋男春天来临前兆。
苏东白洗浴完毕,昂首阔步向主厅走去,果然满满的一桌人,还剩下一个席位,万事俱备只欠自己这一缕春风了。
苏东白正要上前入座,不料袖风忽起,侧过头一看。哇槽!吴彦祖!帅成一匹马,简直了。
“李公子,有请,有请。”筵席上的人全都起立,脸上无一不是钦佩的神色,而那个发话的,就是这家院子的主人。
“我靠!”苏东白心里暗叹,这么大场面,莫非是这人是你们祖宗?
“宋伯父多次邀约,小可到今日才来,惭愧得紧哪,各位快快请坐。”李公子开声致歉。
“李哥哥,好不容易能见你一面,赶紧入席,小妹还想听你吟几首诗,唱几首曲呢!”开声的正是那个帮苏东白打水的丫头,苏东白心中一凉,我的天!
苏东白再也看不下去了,转头回房,闷成一个油葫芦,气炸了。躺在床上许久都静不下来,心情抑郁,睡也睡不着,烦!出去走走吧。
寂静的夜渲染着一道苦涩,浓稠又别具一格,苏东白不由自主念了出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连他也不知道,他的心思飘到了很远,很远,洒在绵绵絮絮的空气中。
“好诗!好诗!好一个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说话的是先前见过面的李公子,两掌轻拍,一脸钦叹望着苏东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青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也不知谁给他的脸,苏东白刚盗用了李白的名诗,又悠悠唱出了苏轼的‘水调歌头’,感情时而抑扬,时而顿挫,细腻地表露了内心的那份深情,令人怅惘不已。
李公子听得如痴如醉,似梦似幻,到苏东白声戛然而止时,才发觉自己失态,原来他跟着苏东白的歌声翩然起舞,忙停止了步伐,黯然道:“我先前自负才华,本已世间皆为凡夫俗子,今日得见先生,才深觉自己才疏学浅。”
苏东白倒也还有点脸皮,自己吟的这一首千古名诗,和这一曲千古名唱,都是别人所作,听李公子谬赞,脸色一红,倒不好意思说话。
“先生可否告知名号,他日小可亲自登门拜访。”李公子作了一揖。
“不敢不敢,小弟苏东白。”苏东白还了一揖,道:“敢问阁下名号?”
“在下李白。”
“厉害了,我的哥!李白!”苏东白虎躯一震,汗颜不止。
“李青是你亲弟弟吧?”
“正是。”
“呃,他被绑在东边城门处,你最好路过的话去帮他松绑了,另外告诉他别太记仇了,男人大丈夫,能屈能伸,记仇非君子。”
“?”李白一脸疑惑。
“其实呢,是我绑的,当然了,我事先不知道他是你弟弟,否则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少打他几个耳光。”
李白又惊又奇,满脸的不可思议,苏东白接着道:“他光天化日之下强夺我银两,我自是不看重那身外之物,只是易位思考,如此劣习,不加以管教将来如何了得,出手自然重了些,充当了一回他爹应尽的义务,喔不,我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苏东白口花花,畅所欲言,倒没有顾及。
“东白兄知我心意,劣弟性格蛮横,有人加以管教,自是他的福分,小弟在此谢过。”李白躬身施礼。
苏东白见这李白迂腐成这样,有人欺负他弟却还来道谢,得寸进尺道:“嗨,小事一件,何足挂齿,下次我再见到他,我打断他狗腿。”
李白哑然失笑,这人做事还真非凡人所为。
苏东白的心境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拐弯,不但打了李白他弟,还教育了李白,做人做成我这样的,怕是世间少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