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果然带白顺发来到省城，开始他的“讨说法”之旅。
他没有坐镇政府的公车，因为公车私用已被被严令禁止，而且给他的专车司机尤师傅近日辞职另有所就——其原因或是不久前被于清下令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却引发群众举报其临时工身份、学历有假、任命未履行正常的组织考察、党委研究等规定程序，以致被宣布升迁无效。于清只好乘坐白顺发的沃尔沃来了。
白顺发的黑色沃尔沃缓缓行驶在省城街道上，于清默默坐在他的旁边。深夜的都市消失了白日的喧嚣，车窗外已鲜有行人车辆，昏黄的灯影里闪过沉睡的街巷和门店。远处一幢幢高耸的楼宇，被旖旎灯饰装点得宏伟壮观，衬托着背后广袤的黑色天幕，显得神秘幽深。
沃尔沃走得漫无目的。他们已经去过几处幽静豪宅或高门大院，但出人意料的是，连续拜访几位要人，却无一例外的吃了闭门羹，手机清一色拒绝接听——或提示关机或提示不方便接听，顺发受命携带来的丰厚礼品，仍堆放在轿车宽大的后备箱里。
白顺发说：“咱们还是跟陶董事长联系一下吧……他的资金早该到账了。”
于清哼一声：“这个老狐狸、老色鬼，惯会看风使舵，不见兔子不撒鹰……咱们的项目眼看吹灯，他圈不到地发不了财，怎肯投钱？”
顺发声音发颤，呐呐说：“这……我投下那么多钱，咋办？最近风传中央巡视组在省城，打虎拍蝇纠风反腐的风声越来越紧，李大凤又回来……倘没有这女人，你的副县长命令下来，‘星月天宇’还有希望……”
于清重重叹气：“只凭这娘们，我不怕，她能有多大本事？现在的问题是这阵风大有来头……”他摸出根纸烟递给白顺发，自己也点着吸一口，皱皱眉说，“‘星月天宇’本已成功在即，领导已默认，有关部门答应资金支持，我的副县长也眼看宣布……可没想到，我岳父退休两年了，怎又查到他头上？不然，谁敢阻拦我提拔！”
一座巍峨绮丽的大厦就在前面，是富尔登酒店——名冠省城的“天上人间”。于清多次在这里就餐下榻，见识过这里的总统套房，品味过牛奶洗浴的舒适、靓女特服的温馨……在自己辖地搞“星月天宇”的奇思异想，最初的灵感似乎是在这里自在逍遥的某个瞬间爆出火花……感到十分疲惫的于清示意顺发停车。
两人在富尔登酒店登记住宿，在附近一家昼夜营业的餐馆小酌。于清寡言少语，顺发则絮絮念叨自己投入到项目中的二百余万。于清冷冷抢白：咱们投下的资金，岂止你那几个小钱，上头下拨镇上的扶贫惠农款项，也不是小数目啊！”
顺发吃惊地瞪大眼睛：“啊，这么多钱，投到哪里去了？咱们……怎么办？”
于清不屑地瞥他一眼：“不用怕。花了钱，铺了路，甭只算那小账……上头有领导，咱们大树底下好乘凉！”
顺发满腹狐疑，担心地说：“看这势头，莫非中央想动真格？老百姓都议论纷纷，真是山雨欲来啊……今晚一个领导都见不到，我想……不是好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