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绫云和董姨都感到疲累。绫云熬些小米稀粥，母女俩每人喝一碗。绫云刷洗碗筷，董姨照应小丫睡下，然后便准备歇息。绫云知道干妈有话急于向她倾诉，而这些心里话，或许只有熄灯就寝，安安稳稳平心静气才能说得出，便也忙忙地洗脸洗脚，收拾起床头的书本，展开被褥上床。
董姨已躺下，看着绫云笑笑：“后天考试，今晚不看书了？”
绫云说：“不看了……我自觉问题不大。早些睡下咱们说话。”
董姨高兴：“绫云聪明，可惜从小没妈，耽误了。不然，比那个菲菲强多了！白天你看见她了，那凶神似的样子，把你吓一跳吧？”
绫云笑笑，凑近董姨：“干妈，你还在生菲菲姐的气吧？”
董姨纠正说：“怎么又喊干妈？刚说你从小没妈，多嫌我这个妈？”
绫云嘻嘻笑了，一把搂住董姨的脖颈，柔声说：“妈，您别生气，我喊干妈顺了口……巴不得有个妈呢。”
董姨叹口气，轻声说：“孩子，我有话早想对你说，看你忙，连静下心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有些话也难开口，不想让菲菲一顿吵闹，反把我想说的吵嚷出来，我心里反倒觉得畅快。”
绫云问：“妈，菲菲姐跟你们吵闹得很凶？”
董姨说：“她简直像个凶神！我趴在沙发上，你爹给我按摩脊椎……十多天了，每天都按摩，感觉挺舒服，身上轻松灵便多了。她进门看见就变了脸色，没说几句话就大吵起来，骂我不要脸，跟你爹偷偷摸摸……我想扇她，怕吓着孩子，你爹老实，单独跟我在一处，从来都是正襟危坐，菲菲却恶意诬蔑我们……当时看你爹好难堪，我好可怜他！”
“想不到，菲菲姐会这样，她对你有点过分了。我看她，心里像是挂着这房子……她还拿了你的存单……”绫云吞吞吐吐说着，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让董姨知道，但又担心她的情绪再次因激动而失控。
董姨苦笑：“这我料到了。这孩子从小任性，我和她爸都娇惯她。后来没了她爸，上大学全由我供养他，日子挺难的……她从那时开始变了……早早傍上个大款，流过产，前年又分手，后来又找个啥样的人，我也不管不问了……她心里瞧不起我和她死去的爸爸，我管不了她，我知道她一心惦记这房子。我现在明白，她让我嫁给那个老头子，有她的如意算盘：让我赚那人一笔家产，以后还不归她？”
绫云默默无语。她暗自可怜这老女人，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安慰她。
董姨继续恨恨说：“绫云还不知道——菲菲不是我亲生的，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到的……像你捡到的小丫这么大……我枉费了心血！”
绫云吃惊地叫起来：“啊，是这样……她，自己不知道吧？”
董姨的眼泪潸然落下，滴在枕边，她伸手揽过绫云，在脸上亲一口，“好孩子，听妈说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