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悢哈哈的笑起来:
“我们钟山除了仙术五行令,最出名的就是酿酒技艺了。钟山弟子,哪个不是嗜酒如命的?”
说着给南珂斟上了一杯,递到面前:“此酒名为入骨香,是我自己研究酿出来的。南兄尝尝。”
南珂举起酒杯,品了一口。
果然是好酒!
初入口时,如琼浆般粘稠,然后即化,酒香开始漫溢,从甘甜转为辛辣,咽下去后,周身一股温热,似乎化酒入骨。
“好酒!”
说着,仰头将杯中剩下的一饮而尽。
凰悢洋洋得意,又给南珂斟满,也给自己满上,一碰杯,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桌上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二人从天文地理,聊到妖魔鬼怪。
“你知道吗?我上次遇到那个鲤鱼精老厉害了,变成一个大美女迷得我晕头转向。”
“这点儿定力都没有,你还抓什么妖怪,干脆去给妖怪做压寨相公算了。”
“嘿,你还别说,真差点就去了。”
……
两人正聊得正欢,南珂扯下半个鸡腿,正要往嘴里送,谁知忽然横空飞来一把镖,插走南珂手里的鸡腿,直挺挺的钉在旁边的柱子上。
南珂整个人都傻住了,心道,你想吃问我要啊,又不是不给。
这时跑来一个人,把飞镖上的鸡腿拔下来,塞回南珂手里,赔笑道:“不好意思啊,插偏了。”
南珂看看手里的鸡腿,嘴角抽动几下,扔回了盘子里,拿起布抹了抹手。
这时,那人忽然拔出一把大刀,冲着那说书老头吼道:“就是他!”
只见酒楼里好几个桌子上坐着吃饭的人,忽然大袖一挥,各个手里兵器在手,呜哇哇乱叫着朝那老头砍去。
掀倒桌子一片,一时间酒楼里杯盏横飞,人员乱窜,混乱至极,小二和掌柜早已躲在柜台后不见了踪影。
老头迅速跳起,从屁股下抽出长椅,边朝砍来的人挥舞,边大喊:
“老朽就是个说书人,哪里得罪了各位好汉?”
“你还敢装,打量着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吗?”
老头儿挥舞着长椅:“我就是个说书的,说书的。”
说书老头边跑边躲,满酒楼乱窜,不一会儿,就窜到南珂凰悢身后,那群人挥舞着大刀也追了过来。
南珂本来没打算掺和,忽地,又想起秦广王的话:日行一善!
南珂一个激灵,心道:这老头岁数大了,是弱者,帮他一下应该是一善吧!那些围堵他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老头儿怎么看也不像坏人,得,就帮一把吧!
南珂看了一眼那老头,然后对凰悢使了个颜色,凰悢立马会意的点点头。
俩人一拍即合,南珂起身左手握着酒杯,右手大袖一扫,桌上酒盏菜盘朝着那些提刀人飞去,足足击退几米。
南珂顺势一个卧佛姿躺在桌上,将那老头护在了身后,看着那群提刀大汉,悠悠的喝了口酒。
凰悢嗜酒如命,早已熏熏然,只见他手提酒葫芦,转身朝着那老头脑袋就是一下。
老头捂着脑袋,疼的呲牙咧嘴,南珂见状,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打他干嘛?”
凰悢一脸无辜:“不是你说帮忙收拾他嘛?”
南珂大汗:“滚边儿去,一点默契都没有!”
凰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那为首的对南珂喊道:“这是我们与左砚堂的私人恩怨,少侠切莫插手。”
“什么左砚堂?什么私人恩怨?小爷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人多欺负人少,青年欺负老年!”
那为首的怒了:“既然你跟这老头一伙的,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兄弟们,上,一个不留!”
一群人乌压压的挥舞着大刀朝南珂砍来,南珂不屑的一笑,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
南珂起身,双腿一盘,往桌上一坐,拿出凌霜剑,连着剑鞘一起朝那群人扔了出去,剑一出压倒一片,南珂顺手一招,凌霜剑已出鞘在手。
如今的南珂今非昔比,自然不欲伤人,便以剑背做刃,来一个抽一个,来两个抽一双,这一通抽的好不痛快。
那为首的见兄弟们倒下一片,愈发愤怒,哪儿来的傻小子,敢坏他们好事,举起大刀朝南珂头顶砍去。
这时凰悢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右腿一伸,那张狂大叫的大汉就摔了个狗吃屎。
只见凰悢顺势往那人背上一躺,一脸悠闲的举起葫芦往嘴里灌酒。
南珂见状哭笑不得,这小子就爱往别人身上砸!
那人也不知道凰悢使了什么法子,那大汉不管怎么挣扎,凰悢就像橡皮糖一样黏在他的身上,死活弄不下来。
凰悢看大汉身子扭曲不停,一脸无辜的问道:“你要喝酒吗?”
不等大汉回答,捏住大汉的脸颊就开始往他嘴里灌酒:“这可是上等的入骨香。好汉切莫辜负!”
仙界的酒,岂是凡人能够消受的了得,不一会儿,那大汉便已是入骨醉,整个人不知道见了什么,像小媳妇儿一样飘飘然的跳起舞来,嘴里还唱着长安日前当红的小曲儿。
不一会儿,对方一群人倒地的倒地、跳舞的跳舞、还在跟剑鞘奋斗的奋斗,连连告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南珂拿回剑鞘,大喝一声:“滚!”
众人连忙起身,架起还在跳舞那位慌不择路的跑了。
店里的活计出来收拾残局,掌柜的一脸苦瓜一样的表情,连连摇头叹气,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
那老头见危险已除,走过来对南珂凰悢行礼说道:“多谢二位少侠仗义相助。”
南珂虚扶一下:“这位老伯是什么身份,怎么引得被人追杀?”
老头立马一脸苦涩:“老朽我就是个说书的。”
南珂撇撇嘴:“老人家虽然刚才以长椅做武器,但挥舞起来丝毫不见动作凝滞,不简单呢。”
老头哈哈的放声笑起来:“少侠好眼力,这里是呆不成了,老头子我得赶紧跑路了,若以后有缘再见,定将来龙去脉告知,二位少侠,后会有期!”
凰悢连忙说道:“有期,有期!”
老头说完便从酒楼后门跑了出去,二人重新落座,招呼小二,又重新上了几盘菜。
南珂看着那掌柜的也是有点儿可怜,小二上菜的时候,给了他两锭银子,算是赔礼了吧。
南珂对刚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这小子是挺有本事,就是有点儿二,以为自己神经大条,这小子比他还大条。
但是那凰悢对南珂却是愈发的钦佩,不光这么年轻都六重天境界了,还侠肝义胆,仗义援手。
只是感觉他心中始终压着什么事儿,但也没问,这世上,谁的心里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经历,就好比他……算了,算了,这事儿不提也罢!
小二过来上菜,南珂顺便拉住小二,向他打听到:“长安沦陷多久了?”
小二打了个欠儿,说道:“也就两个月前的事儿吧。”
“那你们还做着生意,也挺不容易的。”
店小二本来就是一话匣子,南珂一问算是扯开匣子口了,小二紧着说道:
“话说这新来的还真不错,你看长安也没多乱呢,像刚打完仗的样子吗?”
“听说李氏帐中请来奇人了是吗?”
小二一听眼中顿时闪起了精光:
“是啊是啊,还别说,就是那平阳公主帐中的军师,平阳公主她爹在太原一造反,平阳公主这边儿就起兵响应,招揽了好多隐居山中的奇人能人,还有好些亡命之徒,赶着就帮他爹把太原打下来。据说周军里也有钟山来的仙人,不还是给打了,都说是军师的功劳,皇帝现在在洛阳,估计都气的吐血了。”
这话一出,凰悢脸上就不好看了,阵阵发黑,南珂看看凰悢,忽地想起一事,钟山是仙界中唯一跟大周朝朝廷有联系的门派。
记得一年前,师父曾去信给钟山掌门,让钟山协助周朝,后拖预言应验的额日子!如此说来,凰悢出现在长安不算是偶然。
南珂接着问道:“那军师现在在哪儿呢?”
小二眼中光彩越发明亮了:
“平阳公主给军师在城外安排了一个大宅子,好多人都带着礼物求见呢,都想着拜他为师,我改明儿也去碰碰运气,只是听说那军师脾气古怪的很,谁也不见,还给那宅子施了仙术,好几个想偷爬进去的都受了重伤呢。公子,你不会也想去试试吧。”
南珂笑笑说道:“没有,没你事儿了,接着上菜去吧。”
小二站着还是不走,扭扭捏捏的样子,南珂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心中骂道,见钱眼开,顺便又丢了一两银子给他,小二这才欢欢喜喜的走了。
再看凰悢,脸还是黑的,南珂忽然想起师父提到过,钟山是修仙门派中,唯一一个与大周朝廷有联系的门派,总有一些长老被朝廷奉在国师尊位上,于是南珂问道:“凰兄不会刚从周朝旧部出来吧?”
只见凰悢一声长叹,本来就喝了酒,又被小二嫌弃,听南珂一问,便开始破口大骂,从反贼缺德骂到师父选他来。
这一来二去间,南珂才听明白,把凰悢的酒话翻译一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大周皇帝南巡,一直落脚在洛阳,一年前太原李氏起兵造反,目标直指大周朝都城长安,凰悢和他的师妹便奉命来到长安,入军营协助周朝。
可是即便有仙家相助,也改变不了大周朝的命运,两月前,都城被攻陷,预言里“王朝陷”那一句正式应验!
凰悢心里害怕的要死,就跟师妹提亲,结果这家伙有点儿莽撞,把师妹吓得不辞而别,现在也不知道师妹哪儿去了,长安失陷又没法儿回去复命,这段时间就一直在长安流落,日日醉酒打发时间,这人倒霉起来喝酒都塞牙缝儿。
凰悢说到师妹丢下他不辞而别的时候,眼眶微微发红,南珂看着也是心酸,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只好继续给凰悢倒酒喝,就这样,二人又继续你一杯我一杯的的边喝边聊。都喝得烂醉,直到天黑酒店打样才出来。
两人勾肩搭背,手里提了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边走边吹牛,越吹越离谱。
什么就算妖界三妖来了也不放在眼里,让他们给自己提鞋都不配,如是等等。
二人来到一个小巷子里,南珂脚下被翘起的石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凰悢因为和南珂搭着肩膀,也被拉倒在地,两人喝的烂醉如泥,倒下后没起来,就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