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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诀别

“小姑娘,如果是十分钟之前,我也有这个自信。可是现在,这里已经是一个死局,无论你在不在,我都不可能活着出去了。你怕不怕痛?”

“我可以忍。”

“那好,出去的路不像刚才那么太平了,但是大我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妖怪先生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缠上了我的尾巴,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立刻被抬了起来,放在了一个平稳温暖的生物背上。

“大我是一头豹子,不过你不用害怕,他是我的式神,相当于我的助手。等我把外面的那群怪物引开,以大我的能力,留你一口气出去应该还不是问题,等到了外面,就没事了。”

“等,等一下。”

我看不见,立刻下意识的伸手,手上却什么也没留住。

“你别送我走,有人答应会来救我们的。”

妖怪先生并没有说什么,将他身上的披风拢在了我的身上,仔细的替我拢好,伸出手,摸着我的头发,大我站了起来,似乎在蹭着妖怪先生的身体。

“大我。走吧。”

妖怪先生这样说道,随后,我听到了埙的声音,很淡却很清晰,一圈圈的散在空气中,像是为我们送行。咚咚的声音立刻密集起来,大我低沉的嗷呜了一声,突然加快了脚步,像是义无反顾的诀别。

我回头望去,意外的,透过密不透光的面具看到了妖怪先生。一瞬间,我心中只剩下了八个字,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也是,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只能配上这样好看的一个人,在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在漫天的星海中,妖怪先生周围散发着与众不同淡淡的琥珀色的光,就好像神灵一样。

大我转了一个弯,我就看不到妖怪先生了。

埙声越来越远,却一直连绵不断。

我趴在大我身上好一会儿,随后便将面具拉起。一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就是那些好看的星星点点,他们的数量已经远比我上一次看到他们到时候多了,由于太刺眼,我甚至不得不缓上一会儿,才能看清楚他们。

这些星星点点正不断的从地底冒出,虽然少数会因为我们的移动而跟着我们一段距离,但是更多的,都统一的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的移动着,甚至形成了一股又一股的水流,急速的流淌着。仿佛洞穴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是妖怪先生吗?

我逆流在这些星河之中,不知道这些如同萤火虫般的渺小生物急急忙忙着要去赶赴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我停了下来,它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们四目相对了很久,它的眼神里似乎有些悲伤,它随后看向了星河流向的方向不再看我。

埙的声音不见了。

我拍了拍大我,随后跳下了它的背。

大我真是一头非常漂亮的豹子,全身漆黑,从脖子到尾巴,遍布着亮绿色的花纹。见我下来,它显然有些意外,长长的尾巴立刻揽住了我的腰,阻止我有任何的举动。

“大我,你觉得,你的主人还能回来吗?”

大我看着我,漂亮的眼睛眨巴了几下,慢慢的垂下了眼帘。我伸出手,撩了撩袖子,伸手摸了摸大我的头,他并没有拒绝我,只是随后抖了抖自己的毛,坐了下来,

“既然已经知道是死局,他为什么非要去赴这场非死不可的结局呢?”

大我没有回答我。

“你想念他吗?”

大我喉咙轻轻的唔了一声。

“大我,带着我这样的累赘你不好快走。我考虑过了,既然你主人说有人会来,那你尽你可能,快点出去,兴许能赶在你家主人最后一口气前回来。”

大我如同星空一般的大眼睛看着我,他看起来有些犹豫,好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缠着我腰的尾巴又收紧了一点。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想要拍大我,后者很傲娇的躲开了:

“你我最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让你的主人活着回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俩,一个出去通风报信,另外一个赶回去,说服你的主人放弃这个死局。我没有你们这种通天入地的本领,但是你有,大我,你现在立刻出去,找到帮手,绝对是我们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案。”

我用力的挣脱了大我的尾巴,他显然有些意外,但是我在他碰到我之前,迅速的拉开了距离:

“大我,我父母已经双亡,也没有亲戚,我完全没有任何的牵挂,生死对于我来说,都有我所期盼的。由我去你主人的身边,无论如何,我至少有一张嘴,说不定能说服他回来。或者,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争取把他打晕了拖回来。”

大我没有任何的回应,但是我感觉到,他能够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好半天后,大我站了起来,伸出爪子朝着我就是一下。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躲,脸上的面具正好掉落,再一次遮住了我的脸。面具可以透光了,隔着面具,我看到大我头也不回的逆着星河走了。

我也不再迟疑,撩起了那件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长的披风,妖怪先生给我的,虽然很厚重,却一点都不闷热,匆匆上路。

奇怪的是,我明明按照原路而行,可是却没有见到妖怪先生。他离开了,那么,他去哪里了?我想妖怪先生已经前去赴死,二话没说,继续往里走。说起来,越往里走,星河水就越深,一开始只是浅浅的几支浅流,等过了几个分岔路之后,就已经汇流成几乎到我膝盖的“河流”。我有偷偷的鞠了一把星河的“河水”,冰冰凉凉的,轻轻一吹,就像是蒲公英一样飘在了空中,然后慢慢的重新汇入星河之中。

他们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攻击力,我不明白妖怪先生为什么那么的防备它们。说起来也奇怪,星河虽然围绕在我的周围,却并没有接触我,仔细看看,在离我几乎几毫米的地方,星河无不例外的避开了。我甚至觉得,在我身后那些汹涌而至的潮流,因为我的存在,甚至还必须才一个急刹车,才能准确的绕过我。

我扶着河道壁,一路顺水往里走。河道蜿蜒不知几百里,我走得几乎双脚已经失去知觉,可是还是没有看到河道的尽头。星河水开始没过我的膝盖,甚至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观的力量,推着我向前走。

回头的路已经没在无数相似的岔路之中,好在我也没打算自己从这里出去,有没有退路差别着实不大。不过河道越来越难走了,山壁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花纹,深深腐蚀的痕迹,让我说不出它们到底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

水越来越深,到最后,竟然可以制造浮力,没一会儿,我便索性放弃了走路的架势,任由河流将我带下。

除了偶尔会撞在山壁上之外,这个方法真的很便宜,也确实是走累了,在这样摇摇晃晃之下,我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也不知道隔了多久,水忽然缓了下来,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经被不断汇集的星河水已经形成了一个面积辽阔的积水潭,我泡在潭水中,看着四处层叠的山石上,不断的有星光闪闪的河水在轰然落下。

然而,无论看起来水流多么的壮阔,这里寂静无声,好像所有的声音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这样子声势浩大却又沉默不语的景色,真的应该要与人分享才行。

我心里感叹了一声,再次扑腾起我许久没有用的双脚,靠近岸边,手脚并用,爬上了高处。我四处张望了很久,这片积水潭只有进水的地方,并没有出水的地方,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些星河水的目的地了。

虽然我现在还是没有看到妖怪先生,但是我想,他的目的地终究是这里,我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

潭水长得很快,将整个洞穴照得如同白昼,使得我得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山洞的空间非常的大,就好像是整座山体都是中空的一样。我摸了摸我身后的岩壁,一定不是天然的,我不禁哑然。这样巨大的工程量,放在如今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这个不知道在这座山里沉默了多少年的神秘建筑,到底花了多少人力才能修建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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