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马过隙,一年多的岁月已经过去,吕布的日子平淡无奇。白天在刺史府上专心做事,不再抱怨。晚上回家和严娴滚床单,努力完成传宗接代这一伟大使命。经过吕布坚持不懈的耕耘,严娴在中平五年怀有身孕,至今已经有九个月。
中平六年四月二十三日,这一天吕布刚刚忙完刺史府的公务,便急冲冲离开刺史府。同僚相继一笑,大家都知道吕布的孩子快生,见他如此性急,顶多就是调笑几句。
回到吕府,他大步走向后院,见严娴挺着大肚子坐在亭子里面。虽说已经是夏季,坐在外面并不会太冷,吕布还是担心道:“夫人,外面风大,还是坐在屋子里去,当心冻着孩子。”
严娴白了他一眼,道:“这些天来,夫君张口孩子闭口孩子,眼里半点都没有奴家。”
吕布尴尬一笑,挥退旁边伺候的丫鬟,坐在严娴身边抱住她,道:“我这不是开心嘛,没想到我居然也有当父亲的一天,以前总觉得为人父是离自己很远的事情,若非当上主簿,我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生孩子。”
严娴捂嘴轻笑道:“关于这件事,说实话,奴家对夫君当上主簿可是很高兴,这样一来你就有时间能够多陪陪奴家。对了,万一生出来的不是儿子,你会不会不高兴?”
看着严娴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吕布笑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若是男的,我就给他取名叫做吕翼,女的就叫吕绮玲吧,反正不论男女,我的孩子都必须要习武,如此方能在这个乱世活下去。”
一听到这里,严娴轻叹道:“朝廷那边是不是有动静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想来应该快了,大将军和十常侍的矛盾已经愈演愈烈。只希望能够拖到你生下孩子,若是不能……”吕布说不下去,搂紧严娴,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严娴不再说些什么,闭上眼睛,靠在他肩膀上,体会着难得宁静。遗憾的是,一名仆人匆匆跑来禀告说刺史有要事相商,请吕布速去。
他松开严娴的手,什么也没有说,大步离开后院。严娴痴痴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不见,她眼中才流出泪水。古往今来围绕着天下霸权的争斗,每一次都是血淋淋的,看着吕布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担心,那是她所深爱的男人。
可担心也无用,像吕布这样的人,岂会甘心默默无闻的了结此生。
离开吕府,他就看到刺史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以及十几名护卫,看他们身材高大魁梧,站姿挺拔,显然都是训练有素之辈。吕布浑身热血都沸腾起来,心下激动,脚步加快。
来到刺史府大厅,丁原手下心腹基本上都到齐。张扬站在右上方第一列,下面是郝萌,西河郡骑都尉,为人勇武,据说曾经空手搏杀过十几只狼。他站在那里,双臂上有野兽撕咬的伤痕,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彪悍之气。
高顺站在左下方第二列,一如既往的沉稳,其下是近来备受其中的新人,张辽。
张辽相貌俊美,白得让吕布都以为他是名女子,若非有喉结,他还真不敢相信张辽是男的。或许是张辽知道自己相貌容易惹人误会,他时常穿着银甲,手按佩剑,走起路来锵锵有力。
吕布走进厅内,抱拳道:“属下来迟,还请主公莫要见怪。”
丁原站在最上方,背对着诸人。听到吕布声音,他回身道:“无妨,这次叫大家来,想必都应该知道为什么。不错,大将军已经下发密诏给我,让我率军去洛阳,诛杀十常侍!”
张扬抱拳道:“恭喜主公,若能入洛阳,那么匡扶汉室的功臣,必定有主公的名字。”
丁原哈哈大笑,目光一扫下方,意气风发道:“很好,诸位都没有意见的话,那么下去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立马出发!”
“诺!”众人齐道。
“奉先,你留下来,我有话对你说,”丁原叫住要离开的吕布。
吕布听到这话大喜过望,还以为丁原终于不再忌惮他,想要授予他兵权。可丁原说的话,却让他浑身冰冷。
“奉先,你夫人最近不是快生了?你若是不愿意去洛阳,那么可以不去。”
吕布急道:“属下享受主公之恩德,今日主公前去洛阳,风云莫测。属下岂能留在晋阳,坐看主公遇险!”
丁原想起昔日教导吕布的光景,感叹道:“好,即使龙潭虎穴,有奉先在我身旁,天下又有何人能够伤我。”
次日清晨,吕布告别严娴,身披久违的甲胄,手提方天画戟,腰间佩剑。雄心万丈离开家中,骑上一匹青黄色的良马,护卫在丁原马车左侧,随他一起前往洛阳。
从晋阳到洛阳的路途遥远,加上丁原率军足有三万之众,行程难免会慢一点。大军来到上党郡的时候,丁原召开军事会议,诸将齐聚在中军大帐。
丁原面色忧虑道:“照目前的行军速度,等到大军行至洛阳,恐怕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了,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郝萌最先道:“主公放心,只需加快行军速度,定能早日赶到洛阳。”
丁原摸着胡须不语,吕布见此,上前一步道:“属下以为应当择一将领,率轻骑千人,快马加鞭赶往洛阳,如此方能不误大事。”
没等吕布自荐,张辽已经走出来,抱拳道:“末将受主公恩典,却没有立下寸功,愿意充当先锋,为主公分忧解难。”
丁原点了点头,道:“文远既然如此说,那么此事便交给你。我们先休息三刻,再启程,大家散了吧。”
“诺!”诸将领命告退。
出了大帐,张辽来到吕布身边道:“久闻吕主簿的大名,我一直心生仰慕,只恨没有机会说上话,今日多亏吕主簿,我才能有这个立功的机会,真是万分感激。”
“感激个屁!”吕布冷着一张脸,甩手离开。
张辽满脸茫然,不知道吕布在气些什么。张扬从背后搂住他的肩膀道:“别在意,奉先就是那个脾气,等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哦,”张辽满脸遗憾,自从九原城外一战后,他就打从心底仰慕吕布,准确的说,他是仰慕吕布的强大。投奔丁原帐下,大半原因都是想要和吕布一起共事,刚刚抢着立功,实际上就是想要和吕布说上话,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搞得如此尴尬。
过得片刻,大军再次启程,张辽率千骑为先锋,冲在最前面。
转眼间,数月过去,时间已经到八月。
经过漫长的旅途,丁原大军终于来到洛阳城百里之外,他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息,也让大家放松一下,调整心态。
之所以要调整心态,都因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盘踞在那里犹如巨山般的城池,那座城池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一座都要雄伟,高达四十丈,好似连接天地。城墙之后,左右两侧各有一座望楼,像是牛角般,直刺苍穹。
即使远在百里之外,那股岁月流逝遗留下来的威严,几乎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真要是一路不停走到那里,恐怕军中不少将士都要倒在城门之外。
“那、那就是洛阳?”吕布满脸震惊,他以为晋阳的城墙已经是天下最高,这一路行来,偶尔可以看到和晋阳城比肩,甚至更高一点,他也不觉得震惊,毕竟没有超出多少。而看到洛阳的瞬间,他对自己浅薄的见识感到羞愧。
丁原来过三次洛阳,每次都为洛阳的宏伟感到震惊。这次他面上装出沉稳之色,语气有些得意道:“奉先别太大惊小怪,等我在洛阳站稳脚,又岂会没有你的位置。这个洛阳城就怕你以后看腻了,不过那也无妨,长安不下于洛阳,到时候让你去那里看看眼界。”
吕布喜道:“主公大恩,我一辈子都回报不完啊。对了,主公你看那两座望楼,居然比城墙都要高那么多,到底是这么建出来的?”
丁原愕然,他那里知道是怎么建的,却又顾忌主公威望,犹豫一会道:“那两座望楼名唤朱雀门,为北宫的南门,素来是天子出入之地,故修建得极为高大,差不多有百丈左右。”
吕布倒吸一口凉气,当真觉得这趟洛阳来对了。想要继续向丁原询问洛阳之事,山坡之下传来一阵骚动。丁原皱眉,走到坡前往下一看,见有人正在朝这里硬闯,周围的兵士却不用刀剑,只用身体拦着。他心下不解,刚好有人来报,说是大将军何进来了。
丁原心下大惊,连忙喊道:“放肆!还不快给大将军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