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稠的死讯直到早上才被人发现,得知此事的董卓大怒,将樊稠身边的护卫全部以护主不力为由斩杀。在李儒的建议下,全军加强戒备,设置口令,绝不让这样事情再次发生。
吕布为挫士气,将樊稠脑袋绑在一支羽箭上,射到千步之外,如此远的射程委实吓了羌人一跳。善于骑射的他们自然明白,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董卓气得要死,让人加快制造工程器械。
九月十六日,朝阳刚刚升起,董卓军中吹响嘹亮的号角声,鼓声阵阵。数不清的羌人们扛着云梯,大步朝西城门攻去。吕布这些日子并非什么都没有做,守城要用的木、石早已经准备好。
董卓军靠近城墙两百步内,城上守军放箭,箭若飞蝗,朝阳的光芒都被掩盖。一轮箭雨下去,少说也有数百人失去战斗力。接连三轮,羌人们顶着箭雨冲到城墙下面,架起云梯,口咬弯刀,手脚利落朝上爬去。
守军们自然不会让他们爬得轻松,石头、巨木纷纷朝下招呼,更有甚者砍断云梯。城下哀嚎一片,却无人退缩。
吕布自然是待在城楼之上指挥大局,只有李肃和贾诩待在他身边,其他人都在其他地方把守。他站在护栏之前,下方的董卓军一览无遗,甚至可以看到远方位于后方的董卓大旗。
“董卓这么多天应该不会就是造了这么点云梯吧?”吕布见董卓军都扛着云梯,心下不解。
贾诩眯着眼睛道:“杀手锏只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处。”
惨烈的攻城战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城下数不清的尸体倒在地上,流出的血将地面都给染红,依旧不断有羌人冲锋。城上也开始出现死伤,好在这些都还不足以攻破西城。
六架和城墙持平的井阑车在数十名羌人推动下来到西城外,每车都有百名羌人中的射箭好手。吕布盯着井阑车测量距离,见他们停在一百二十五步外。剑眉皱起,吩咐道:“传令下去,投石车开始投放!”
吕布不会傻到任由董卓在那里制造攻城器械,而自己什么都不做。十架投石机装满锐利的石块,静候命令。见到城楼旗帜挥舞,吴匡咧嘴道:“放!”
“放!”几乎同时,井阑车上的羌人们搭弓射箭,漫天箭雨从他们手中释放。城楼之后,无数石块从天空飞舞而降。
无论是城上还是城下都是哀嚎连连,几支箭矢朝着站在城楼的吕布飞去。他冷笑一下,身形不退拔剑挡开箭矢。
宋宪调集弓箭手射向井阑车上的羌人,反正不能让他们压制住城上守军。吕布见此,沉声道:“将我的弓箭拿来,箭上多裹上几层布点燃火,看我烧掉董卓的宝贝。”
手下将弓箭拿来,吕布张弓搭箭,箭头上裹着几层易燃的布。有人为他点燃,大火瞬间吞没箭头。吕布手一松,箭若流星,直接射中井阑车却没有燃起。他面色阴沉,刚刚说大话,结果井阑车半点屁事没有,简直是赤裸裸打脸。
吕布想了想,狠声道:“好,烧不掉,那我就弄烂。”
顶上忽地发出怪声,无数石块再次落下,尖锐的石子威力不逊色于箭矢,而且造价便宜。城下的惨叫声少了许多,许多人都用同伴的尸体给自己遮挡,少数脑子不够的人依旧中招。
吕布让人抬出重达二、三十斤的石磨,用绳子绑住石磨,他抓住绳子猛地一转,石磨被挥起在空中发出风雷之声,他大喝一声,松开手将石墨甩向井阑车。石磨呼啸而过,直接将井阑车砸了一个大窟窿,偌大的井阑车顷刻间倒塌,车上羌人惊恐惨叫,车下的人撒丫子狂奔,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守军士气大增,奋力杀敌。反观羌人面容惊惧,刚刚占据的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再次被赶下城墙。
吕布将指挥交给贾诩,自己大步走下城楼依样画葫芦,接连破坏两架井阑车,董卓无奈只能下令撤军,丢下一地尸体。
击破董卓大军,吕布并不感到多么高兴。他生性好战,并非是能够一味守城的将军。吕布向贾诩问计,想要知道这样的守城战需要持续多久。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求。”贾诩用手指天,接着问道:“属下另有要事,告辞。”
吕布打了一个哈欠,心道有脑子的人就喜欢鼓弄玄虚,明明有主意偏偏不肯说,非要等到时机到了才说出来。
九月十七日,董卓扩大攻势,四面攻城。东面以井阑车为主,南面以冲车,北面以攻城车,西面架云梯,用人命强攻。吕布将指挥权交给贾诩,自己身披金甲,手持方天画戟,骑着赤兔马在城墙各处支援。
西面尚且如此艰苦,别的地方更不用提。东面的城墙几度易主,若非成廉、吴匡舍命拼杀,早就沦陷。
鸣金声响起,董卓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数不清的尸体以及暗红色的地面。夕阳洒在城墙之上,倒在过道上的尸体都堆积起来,血将地面彻底染红,找不到半点干净的地方。
成廉甲胄破破烂烂,有十几道裂痕,面孔大半都血遮挡。身躯高大,坐在尸体之上,背靠着城墙,大口喘气,总算是活下来了。手上的兵器换了好几把,现在那把刀刃也砍缺了。
“奶奶的,是哪个混蛋说羌人不擅攻城,只擅骑马射箭?被老子逮到非揍死他不可。”成廉坐在那里骂骂咧咧,他好歹是个将军,收拾尸体这种小事用不着他动手,当然有空坐在那里发牢骚。
同样狼狈的吴匡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道:“羌人以前不擅攻城是真的,他们不懂得如此制作云梯、井阑车,自然极难攻破城墙。现在,唉,老廉,说实话我真没信心守住明天,不如我们劝主公退守潼关,拒险而守。”
成廉心下大动,点头道:“好。”
西城,过道上的尸体已经搬下去聚到一起焚烧。吕布剑眉紧皱,对贾诩道:“文和,这样下去我们守不了多久,你看我们该如何是好?”
贾诩神色放松,道:“主公放心,反击就在这几天,大开粮仓,杀鸡宰羊让将士们吃饱喝足,等待决战之日到来。”
吕布大喜,朗声道:“传令下去大开粮仓,让将士们吃个饱。”
当晚,美阳城内香气远飘数里之远,酒肉管饱,让将士们豁开肚皮去吃。
九月十八日,牛毛细雨从天而降,让出到一半的董卓军退回营中。天公不作美,即使董卓强令攻城,羌人们都打不起精神上。
十九日,小雨转中雨。
二十日,中雨转大雨。
惊雷暴雨,让漆黑的夜晚显得那么狰狞可怕。美阳西城门内,吕布集结五万大军,其中有两万骑兵,三万步兵。站在长街之上,每个人都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右臂绑着红丝带,顶着漫天风雨而一动不动。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幕,为大地带来一丝光明。吕布骑着赤兔马,虎目熠熠生辉,举起方天画戟道:“成败在此一战!出发!”
城门打开,吕布率军出击,黑暗为他们掩盖行迹,暴雨惊雷掩盖他们的马蹄声。如此黑暗之中,吕布自然不可能完全指挥全军。以手臂上的红丝带为标记,冲入董卓大营凡事没有绑丝带的家伙统统干掉。
反正就是趁着天黑一举杀入董卓大营,不胜就败。
贾诩站在城楼之上,迎着暴雨,面色露出癫狂之色:“我贾文和能否扬名天下,全凭这一战!”
董卓布下的哨兵完全没起到什么作用,挖下的壕沟被赤兔一跃而过,栅栏直接被吕布劈开。
轰!
惊雷闪过,电光之下,吕布手持方天画戟,虎目森冷,漫天木屑在他旁边纷飞,宛如天神临凡,霸气无比。见到这一幕的哨兵张大嘴巴,连警示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杀!”吕布大喝,顾不得有多少人跟着自己,一马当先冲入董卓大营。
一时间,杀声漫天,沉睡的羌人被惊醒,他们握着武器冲出帐外,眼前一片漆黑,雨点如鞭子般击打在人脸上,看不到敌人。喊杀声、惨叫声却从前方传来。止不住的恐惧从心中涌出,黑暗吞没了一切,唯有声音依旧响彻。
吕布军势如破竹,杀得羌人溃不成军,越往前行,军队越是分散。吕布完全没有回头,一心发泄多日来的郁闷,凡是阻挡在前面的敌人统统都杀光。
董卓本来就没有睡着,听到敌袭的消息,连忙从大帐走出。见天色昏暗又有暴雨相助,深吸一口气道:“传我军令,左右不得慌乱,让徐荣、王方、张济、郭汜他们率军来中军抵挡吕布。李傕、段煨、杨定,让他们三人稳住后军,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董卓的命令极为正确,就是错估贾诩的计谋以及吕布的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