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出击的时候,李蒙的军队在烧火做饭,董卓的十万大军即将赶到,让那些兵士饿着肚子还行,让董卓饿肚子的话,他这个手下就做得不称职。当大地震动的时候,李蒙心下大喜,迈出大帐道:“是不是主公大军来了?”
李蒙出得帐外,见前方沙尘滚滚,满心欢喜瞬间化作冰冷。旋即,狂喜再次涌上心头,他哈哈大笑:“好你一个吕布,居然想要趁我军烧火做饭进攻。好,你想打我个措手不及,那么我就给你,来人,传令下去,且战且退。将吕布引到主公面前,哈哈。”
李蒙早已经将计划告知千夫长们,现在吕布行动的时间出乎意料,却刚好撞上最好的时间。吕布骑着赤兔飞跨栅栏,由于要诱敌,李蒙没有挖壕沟,倒让吕布省了几分力气。
他冲入营中,左右砍杀,如入无人之境。若是没有计划,恐怕李蒙大军真要一触即溃。羌人的抵抗简直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延绵数十里的大营被轻易突破,李蒙率军逃出直奔西边。
李蒙逃在最前方,后面有一名羌人追上来,大声道:“大人,吕布军没有追来!”
“什么!”李蒙连忙停下胯下战马,回头一看,发现身后除自己人外没有别人,心下大怒道:“后军变前军,回头缠住吕布,只要他被拖住,胜利就是我们的!”
李蒙摇旗发出命令,处于后方的羌人们纷纷调头,冲回大营。吕布让手下将帐篷弄倒,烧饭的火柴随意扫到帐篷上,大火瞬间燃烧起来,形成一道火墙。前冲的战马连忙发出惊恐叫声,不敢继续向前。饭菜全部打翻,让李蒙他们没有晚饭。
吕布在火墙对面发出得意大笑,讥讽道:“回去告诉董卓老贼,想要暗算我,他还差几百年道行,我在美阳城等着和他决战,哈哈!”
吕布调转马头,率军离开,只留下延绵数里的火墙。待到大火熄灭,有羌人问道:“大人,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追?!追你个死人头!马上派出探马巡视周围,看看吕布到底离开没有,其他人都随我进尚城,将那里好好收拾一下,让主公入住。”李蒙气得一脚将那名羌人踹下马,真是个猪脑子,现在哪里还追得上,当务之急是给董卓找个能睡觉的地方。
酉时过半,夕阳将落之际,西边升起一道尘柱,摇摇直上好似要捅破苍穹,地面的瓦砾都被震动,群鸦惊起,漫天呱呱直叫。李蒙率领诸将来到西城门外,下马等候。
如怒涛来袭,澎湃的气势吓得人脚都站不稳。无数旗帜在风中招展,地面狂震,起初只是较小的石子飞起,随着大军临近,拳头大的石头都从地面蹦起。无论看多少次,李蒙都能感受到震撼,皆因那是近乎无敌的力量。
说近乎无敌的意思,不是说有谁的骑兵能够胜过西凉铁骑。实际上,正面和西凉铁骑交手的敌人都已经是死人,平原之上没有任何一支骑兵敢和西凉铁骑争锋。这样的铁骑能够纵横草原却无法称霸中原,谁让中原城多主要靠得是步兵攻城。
大军来到尚城前停下,李蒙面前分开一条两米宽的道路,董卓骑着一头神骏的汗血宝马,身披黑甲,腰间佩刀,威风凛凛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道:“李蒙,吕布呢?”
李蒙额头流汗,双膝跪地,低头道:“主公饶命,吕布那厮狡诈看破我们的计谋故意装作不知,趁我们烧火做饭之时,突然袭击,属下按你的吩咐撤退,本以为能引来吕布,不想他推到帐篷放火烧营,属下被火墙阻拦不能追击,让吕布逃回美阳,还请主公饶命啊!”
李蒙才不会说请主公责罚,这句话要是出口,他铁定是没命。
董卓目露凶光,显然已经起杀心。李儒策马而来,在他旁边小声道:“主公,我们已经损失一个胡轸,若是在杀李蒙,恐怕有损士气。”
董卓冷哼道:“罢了,这次饶你一命。传令下去,大军在城外安营,生火做饭。”
尚城小自然是挤不下十万人马,只能驻扎在外面。李蒙想让董卓进城修养,被董卓否决,城内都被胡轸那个狂人烧成废墟,即使修整好也不过是一片空地,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屋,不如在外面搭帐篷。
大军一直忙碌到戌时三刻,方才消停下来,白日的急行军让羌人们都感觉很累,吃饱后,除巡逻的人外,都去睡觉。
亥时五刻,天空繁星密布,圆月散发出明亮皎洁的月光,能够让人看到二十步外。呼啸而过的狂风发出呜咽之声,裹挟着不知从哪棵树上掉落的叶片飘向远方。
董卓军东面大营之外五里,吕布率军五千缓缓前行,人含草马衔环,务必要从最接近敌营的方向发起进攻。侯成率军八千从南面进攻,宋宪率军八千从北面进攻,最理想的战果是直取董卓中军大帐,了结那个狗贼的性命,结束这场战争。
吕布军潜行至一里外,吕布深吸一口气,策马怒吼:“杀!!!”
“杀!”兵士们纷纷吐出嘴里面的杂草,发出怒吼声,策马加速,朝前冲锋。
“敌袭!”哨兵立马发出声音,随即被一支箭矢射中,倒在地上。由于疲惫行军,加上听信李蒙的话以为吕布回到美阳城,董卓没有在营外设栅栏以及挖壕沟。让吕布大军能够轻易突破防备,冲入营内砍杀放火。
一时间,东、南、北三方都响起喊杀声以及冲天火光。从睡梦中醒来的羌人刚刚冲出帐外就被吕布杀死,甚至没有办法做出有效指挥,每个人都陷入慌乱之中。
沉睡的董卓被喊杀声吵醒,穿着单薄的黑衣走出大帐之外。李儒穿着内衣,披散着头发匆匆跑出帐来,急道:“主公,敌军夜袭必然是有所准备,您还是先暂且后退吧。”
董卓面色沉稳,冷静道:“文优别慌,吕布采取夜袭必定没有多少人马,我要是后退正中他的下怀。来人,传我将令,全军不得喧哗,不得乱窜,若有散布谣言乱军心者,杀无赦。命李傕守住粮草,若有失,让他提头来见。张济率军去南面,郭汜率军去北面,东面就让徐荣去迎敌,其余部队都给我待命!”
董卓从容不迫下达命令,待到传令兵策马离开,他自己从帐内拿出羌笛吹奏。身上有携带羌笛的羌人,连忙拿出附和。悠扬的旋律在夜空中传开,听到声音的羌人立马不慌,心想都有闲心吹羌笛,敌人肯定不会太多。紧随而来的传令兵,更是坐实这个想法。
董卓军的喧闹声逐渐平静下来,吕布心想不妙,他能够在董卓军中横行除了自身武艺高强之外,最大的原因是董卓军中遭逢袭击,军心不稳。现在军心既定,在不撤军肯定要栽,高呼道:“撤!”
“徐将军,我们只派五百人去东面真的不要紧吗?”徐荣手下一名副将在马上问道。
徐荣年过四十,戎马半生,刚硬的脸庞像是一块顽石,一双狭长的眼眸好似要放出光来,他穿着赤红色甲胄,手持长矛。和董卓命令的方向不同,他率领手下部队前往东南方。
听到副将质问,徐荣面色严肃道:“吕布并非是愚昧之辈,既然见我军稳定,必然退军,派五百人过去我还嫌多。现在敌人自以为得意,我率军从这里前去截住南方来犯之敌,定能大获全胜,如此主公非但不会怪罪,反而会嘉奖我等。”
火光被扑灭,喊杀声不在响起。董卓停止吹奏羌笛,将它狠狠摔在地上,面色狰狞,怒道:“李蒙小儿屡次三番误我大事,不将他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将李蒙给我押过来!”
李儒不再劝说,他自己都对李蒙有怨言,你都没有确定的事情,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干什么,害得他们真以为吕布撤回美阳,要不是董卓沉稳肯定会一败涂地。
这边怒火冲天兴师问罪,另一边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侯成早就得到吕布吩咐,若是敌军稳定下来,不必恋战。他几乎和吕布同时撤军,顺利离开董卓大营,前往说好的汇合点。想到前些日子羌人蛮横的模样,再想想今晚他们狼狈的模样,侯成简直是满脸春风,真想高歌一曲。
行至半途,左侧山坡发出怪异之声,侯成心里奇怪,扭头一看,笑容直接凝固,差点被吓得休克。
皎洁的月光之下,闪烁着点点寒光,好似繁星坠落,看起来是那么美丽而致命。
“当心!”侯成挥动手中长枪,格挡箭雨,终究没有吕布那般神勇,被几支箭矢射中,索性他穿得甲胄质量不错,仅仅是刺破一点皮,如此也让他吓得半死。
徐荣策马冲出,身后是数不清的西凉铁骑,一个个呲牙咧嘴发出怪异吼声,宛如从黑夜中跑出的恶魔。侯成心中慌乱,只当敌人早有埋伏,没有半点反抗之心,扯着嗓子吼道:“撤!都给我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