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杂鱼走没关系,将天子留下!”
隔着数十米外,吕布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张让安抚惊马,脸上胭脂粉扑扑往下掉,狭长的眼眸中满是疯狂杀意。事到如今,他唯有放手一搏。
张让拔出佩剑,左右一看道:“诸位,我们能够存活,享受富贵,全凭天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失去了天子,我们什么都不是。绝不能将天子让给任何人,随我一起杀!”
张让掉头,策马冲锋。这一刻的他居然有几分将军风范,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宦官们,见张让冲锋,也只好拔剑策马杀过去。
吕布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淡淡道:“不自量力,区区二、三十个阉人,居然以为能打倒我,可悲的家伙。”
杀气腾腾的宦官们冲到吕布面前两米,刚好是在方天画戟的攻击范围。璀璨的白光闪过,战马停下,张让等人脸上都是惊讶之色,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什么。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一寸寸碎裂,连铁打的月牙形利刃都崩坏。
下一秒,张让等人感受到下方汹涌而来的血液,上半身被冲飞,血和内脏散落一地。战马发出凄厉惨叫,活生生分成两截。坐在张让身前的刘辨却半点没有受到伤害,从空中落下的时候,一只手穿过血雨稳稳抓住他的衣领。
啪!
张让的心脏掉在刘辨脸上,将昏迷的他打醒,睁开眼睛的他看到一副末日般景象,天空都仿佛是血红色,下着血雨,也至于阳光照射在人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刘辨张了张嘴,又昏迷过去。吕布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手上的小不点,有点疑惑,这货真是天子?
论胆量、论才智,甚至连相貌都不出众,这样的人为何值得让丁原、荀彧那些英杰忠心俯首?
实在想不明白,吕布索性懒得想。北宫的厮杀声隐约传到这里,他赶紧扛着刘辨,撒腿就往谷门那边跑去。刚才真不应该一时兴起,连马都杀,搞得现在没有马做代步工具。
现在扛着天子进宫,未必能够保住天子在手,毕竟城内的主力军都是何进手下,而非丁原。
吕布跑在半路,顺手将一个路过骑马的公子哥打晕下马。扒光他的衣服和自己换一下。又闯入民宅帮刘辨洗了洗身上血污,毕竟是天子,满身是血被丁原看到肯定会责怪他保护不周。
醒过来的刘辨像是木偶一般,任由吕布操控,唯恐被他给杀了。洗干净后,吕布点点头道:“勉强有点样子,陛下,我们回去吧。”
“爱卿是何人手下?”刘辨跟在他背后出门,小心翼翼问着。
吕布将刘辨拉上马,策马前行道:“执金吾丁原手下大将,吕布。现在除我主公之外,没有别的人能够保护陛下,不知道陛下要怎么封赏主公和我呢?”
刘辨不敢回答,问道:“爱卿想要什么官职?”
吕布狮子大开口道:“勤王之功好歹也要封个丞相给我主,至于我嘛,怎么说都要给个将军当当吧。”“
“朕明白了。”刘辨知道命保住后,显得有些放松,没多久居然在马上睡着。
吕布见他这样,心里才恍然察觉,就算是天子,现在也就是十几岁的少年。可这样的少年却肩负着天下苍生的重任,将来若无意外更是会执掌无上权柄。嘛,这些事情都不关他的事情,想再多也没有用。
谷门之外二十里,三万并州军呈雁形阵摆开,一杆杆旗帜在风中翻滚。张扬身披甲胄,手持长矛坐在马上,目光紧盯着城门看。见有人策马从那里冲出来,他心下大喜,应该是有消息。
自从大军来到这里,谷门已经没有百姓胆敢出入。他定睛一看,见来人是吕布身前还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相貌忠厚,皮肤白皙,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身上穿得衣服,哎!龙、龙。
张扬瞪大眼睛,见吕布越来越近,不敢继续坐在马上,急忙翻身下马,大步迎上去道:“奉先!你还不快下来。”
“哎,为什么?现在我们已经拿到王牌,自然要挥军进城。”吕布满脸不解。
张扬铁青着脸,怒瞪他道:“快下马!”
吕布拗不过张扬,翻身下马,也让刘辨醒过来。睁开眼看到一幅极为壮观的场面,数不清的人聚集在一起,高坐在马上,手持兵器,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不需要任何语言,也不需要观人的本事多高,只要是人都能够感觉到,他们是百战精兵。
“放肆!全军下马!”张扬大声怒吼,让传令兵将命令传下去。仅仅半盏茶的时间,训练有素的并州军全体下马。不等刘辨反应过来,张扬抱拳跪下,大声道:“臣并州武勇从事,张扬,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三万将士齐齐大喊,好似群雷齐响,天地间除此之外在没有別得声音。
奇怪的是,如此大的场面,一向胆小的刘辨居然没有被吓住。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他心头,让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喜悦?恐惧?不,统统都不是,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自己什么都做得到,什么都能做。
他不由自主喊道:“众卿平身!”
往日稚嫩的声音,也变得威严无比,全军将士起立,他们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炽热的火焰,身处边境,他们每个人都听过天子的大名,却从没有人见过。那只因为天子是那么高高在上,他们永远都无法触及的存在,居然在他们面前显身,想不激动都难。
凡成大事者,必须高举大义之旗。
“城中混乱,请允许臣等护送陛下回宫!”张扬说得锵锵有力,不同于某人,完全是一副大汉最后忠臣的模样。
刘辨满脸兴奋之色道:“好,爱卿的忠勇朕记下,光禄勋的位置非卿莫属。”
张扬抱拳授命,随即翻身上马,长矛高举道:“护送陛下回宫!全军慢行!”
吕布面色迷茫道:“我干什么?”
“当然是为陛下牵马。”张扬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得吕布想要揍他一顿。
刘辨听到这句话,心下宽心道:“有朕的骠骑大将军牵马,朕才能放心。”
刘辨见识过吕布的凶残,他也发自内心恐惧过吕布。当这样的人成为自己人,心中的恐惧不安统统消失,唯一有的就是安心。
吕布的不满听到骠骑大将军五个字后,立马没有,伸手牵过马朝前走去。他生平立志成为如霍去病、李广那样能够北驱匈奴,威震天下的将军,如今一下子让他做上骠骑大将军的职位,简直是如做梦般。以至于,他完全忽视张扬摇头让他拒绝的动作。
虽说是慢行,骑在马上依旧比常人走路要快些,两条腿的人自然走不过四条腿的马。
进入谷门,守将顶多就是个百夫长,那里有胆子阻拦。加上大将军何进惨死,群龙无首下,浩浩荡荡的大军涌入谷门,直奔北宫。一路上有忠臣寻来,都被张扬不着声色安排到一边,将刘辨牢牢控制在手中。直到遇见丁原,他才让出最亲近刘辨的位置。
“老臣丁原,参见陛下!您能无事,真是比什么都要好。”丁原面色激动,想要装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偏偏挤不出半点眼泪,只好掩面低头。
刘辨点了点头,道:“多亏爱卿手下大将吕布,还有张扬,朕才能从逆贼手中逃脱,朕要封你为丞相,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丁原大喜,跪地谢恩,匡扶汉室的机会终于来到他手上。
大军继续前行,入北宫后,杀入已经步入尾声,宦官都已经被杀绝。执掌大局的袁绍,接到刘辨回宫的消息,连忙率领手下赶来。双方在德阳殿碰面,将近六万的兵力聚集在一起,形成剑拔弩张的局面。
荀彧见势不妙,策马上前道:“袁绍!陛下在此,你聚集大军想要谋反吗?”
袁绍脸色一变,下马抱拳道:“袁家四世三公,深受陛下恩典岂会谋反。只因阉人乱国,我奉大将军的命令诛杀阉人,实无谋反之心。”
“既然如此,你还不退下!”荀彧顺势说道。
袁绍还想要说些什么,吕布上前一步,怒目道:“局势混乱,陛下要入德阳殿主持大局,你、别、挡、道!”
袁绍见吕布气势凶猛,心生惧意,侧身道:“既然陛下要入德阳殿,那么臣等自然不敢阻拦。”
丁原松了一口气,真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现在袁绍心怯,气势已弱,反观他们得到天子之助,气势鼎盛。只要袁绍脑子没有被驴踢坏,就不会再动手,至少短时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