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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萧潇

游蕲水清泉寺,寺临兰溪,溪水西流。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潇潇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五月、正是初夏时节,校园里的放学铃响起时,天色还为全黑。西南角的蘑菇亭下,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半靠在亭子上,身材窈窕、五官精致,清秀的脸上,带着些期盼,又时不时看看另一侧,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不觉太阳已是慢慢落了下去,远远的只能看着天边一些绯红的云彩,一时竟是有些出神,竟是连走近了人都未察觉。

“你是特地躲起来看夕阳的吗?”易非凡看着发了呆的少女,夕阳斜照,竟有了些许唯美动人的感觉,一时连声音都仿佛温柔了几分。

“嘿嘿!非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我都在这里等了好久了!”转过头去,是等到来人的欣喜。

“怎么了?一个人跑到这来,不怕被坏叔叔非礼”随手放好书包,易非凡便是紧挨着坐在身旁,右手亦是习惯一般的将身边佳人搂在怀里。

“不会啊,我知道你放学没看到我,一定会来找我的,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找到我的,嘿嘿!非凡,你有吃的吗?我饿了!”靠在非凡肩膀上,少女顿时满满的满足感。

“学校那么大,你这小傻瓜要是随便找地方生根发芽的,就是你等你长出一串串潇潇傻瓜来,也不好找啊!下次别乱跑了,萧伯母应该已经做好饭等你回去了,我们回家吧?”听着怀中撒娇一般的话语,易非凡心中几点暖意,几点心疼。

“不要嘛!现在还很早啊!非凡,以后我们要是走散了,我一定找个最显眼的、你最好找的地方呆着,等你来找我。你一定不许一个人走掉,一定要快点找到我,不然我会等的很饿的。”话语间,怀中少女竟是有些伤感、期盼。

“好的,我还带你最爱的糖炒栗子和冰糖烤梨,”

“非凡,今天李莉和她男朋友分手了,他们都说,高考完都是要分开的。?”

“看来你今天跑这里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啊!”

“非凡,我不想和你分开”

“傻瓜,”

“不要这样叫啊!越叫越傻了,要是我们没能考到一所学校怎么办?非凡,你那么聪明,可不可以把智商分我一点。”

“我们不会分开的。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万一我们要是以后不再同一所学校了,你会不会就忘记我了,或则喜欢别的女生,你···”怀中少女话还没说完,便是被一双热唇堵住了小嘴,一时竟如被融化一般,闭上眼,只剩下几声缠绵呓语。良久,便是听到眼前爱人深情的承诺。

“不管你在那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未来渺茫,前路难测。或许以前的易非凡尚有丝丝迷茫,不知未来几何。但如今眼前之人的忐忑,竟是让易非凡出奇坚定,纵使如何,绝不让她受半点伤害,此生永远在一起。

欢乐谷内长凳上,想起昔日甜蜜,易非凡心中万般柔情,顿时间,远方之人的思恋亦是翻滚悸动,引动强力遮掩的伤口,原本的甜蜜,竟瞬息间化为碎心断肠之痛,伴随旧日种种,向心海袭来。

“太好了,非凡。我们可以一起去新加坡上学了!哈哈·”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看把你乐的。”

“那你不早和我说,还和我爸一起骗我,害的我担心了好久,昨晚还熬夜复习英语,黑眼圈都有了”

“萧伯伯是担心你知道了就不安心学习了,毕竟就算是自费,也是需要一定的学业基础的,你前几次月考成绩难得有了起色,要是提早告诉你,你还不早就不知要跑哪去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甜蜜的两人嬉闹言语间,如小家夫妻一般,慢慢皆是能长相厮守的幸福。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纵使人长久,难得共婵娟。不过才几日安心甜蜜日子,易非凡便是要亲手毁掉着满心希冀的幸福。

“非凡,爸爸公司现在出了一些问题,你出国的事情可能需要缓一缓。”

“什么意思?爸。你怎么了?”

“非凡,等这段时间忙过去了,爸爸再和你解释,马上就是高考填写志愿,你先选个学校保险一点吧!爸爸现在有点事,回来再和你说。”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似乎快铺好的乐章,有时候你会发现,某一天、某一刻之后,人生突然变得是那么的痛苦,而曾经拥有的,是那么的美好。

·

“萧伯伯,您已经帮了我爸很多忙了,我不能再麻烦您了,况且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我走了,正好给了某些人落井下石的理由,到时候甚至是您也会受牵连的。”

“我和你爸多年的好友,你又是和萧潇从小一起长大,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萧潇已经准备好和你一起去新加坡了,我和你爸怎么说也是在商场上混了大半辈子,还是有些手段的,你不用担心我们。好好去国外念书吧!”

“您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留下来”

“那萧潇?如果她知道你留下来,依她性子,绝对也会陪你留下的”

“萧伯伯,她知道的时候,应该已经在新加坡了。出国留学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在那里她能有更好的舞台,等她在学校呆一段时间了,认识多了一些人,就慢慢会忘掉以前的不愉快,萧潇想来是个乐天派,不是吗?”

“可是·”欲言又止的声音,似乎是对眼前的惋惜,又或是对现实的无奈,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成长的代价,似乎是重了些。

“我会写好一封信给萧潇的,等她到了学校麻烦伯父转交给他,萧潇外表柔弱但其实内心坚强,伯父再多多花时间陪陪萧潇,相信过段时间应该没事。”

易非凡似乎是早已考虑好了一切,话说完便是借了纸笔直接将信写好,也没有封起来,写完便是直接放了笔,看时间也不早了,便是道别后回家去了,但出门才是几步,竟是像用尽完力气一般,扶墙踱步,脸色苍白,想起还在萧家门口,便是拼着性命般缓缓离去。

一个月后,易非凡与萧潇在湖边散步,八月的晚霞,绯红的颜色格外显目,而今天更是妖艳。

“非凡,明天我们不一起去吗?”

“我们在学校见面也是一样的啊!我会去找你的。一个人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天冷不要穿短裙,那几天一定要注意饮食,还有最重要的,万一要坐车,一定要提前吃晕车药”话还没说完,便是察觉萧潇点头点的乐呵乐呵着

“好好,不是有你在身边啊!你一定会提醒我啊!我一定找个最显眼的地方等你,嘿嘿!你一定要快点到哦!”牵着易非凡的手,萧潇想着马上就可以和男友二人世界了,心情格外开心,虽然说这一个月也是很开心,但越是临近了日子,越是兴奋忐忑。到了楼下,习惯的吻别,萧潇似乎感觉今天格外特别,眼前这人似乎放出了心底的野兽,唇齿相依之间竟仿佛要吞噬自己一般,愈用力的臂膀竟有了些疼痛感“恩~~~~~恩··你弄疼我了”终于是能说出话来,却是抬头间,一双复杂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第一次看到易非凡这样眼神的萧潇,竟是有一丝错愕。

新月皎洁,两人在这一刻,仿佛定格于时光的夹缝之间,不被历史掩埋。

躺在床上,早早收拾好东西的萧潇,带着浅浅得到微笑,坠入梦乡,而另一边,却是一个从此孤独灵魂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萧潇一早便是和萧爸爸出门直奔机场去了,萧潇倒是一直嚷嚷着等非凡来送她,若不是萧爸爸催着,估计连晚点的飞机都会错过去了。

这一天,两人变成了两个人。萧潇问易非凡为什么不去送她,易非凡只是看着简讯:不道别,是真的不想道别。

“非凡,怎么了?萧潇不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吗,你不去送她?”那一天,许强刚送完女朋友,回家的路上隔着很远就看见了有些呆滞得易非凡一个人走在路上,八月的武汉已经是生煎鸡蛋的高温,易非凡似乎全然不觉,正午的太阳,却是直直走着。

“许强”听到声音,呆滞的眼神有了一点动然,看着眼前的人,没有任何表情,脚下的步伐很快恢复原先的僵直

“我没事,别管我”说完这句话易非凡已经走了几步,许强看易非凡这失魂落魄样子,知道这样不管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你要去哪?我刚好没事,一起呗”跟着走了良久,却发现易非凡依旧是那般。

似乎是被缠的烦了些。易非凡看着身边这人“这周围那里有酒吧?”

“貌似前面新郑街新开了一家酒吧··”灌醉了带回去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办法,特别是对这种不用自己劝就会喝的,好在先前逛街和女友没花什么钱,倒也方便。打定主意,许强就带着易非凡向不远处的“杰森”过去。

“皮卡丘··皮卡丘·····”,是手机铃声,易非凡摇了摇头,已经喝了多少,算不清楚了,只知道和许强来这里以后,就是如同沙漠里看见绿洲一般,酒如水般流进口来,头很痛,很重,心跳越来越明显,很难受,更有一丝无助,口袋里似乎是什么一直吵闹着,就算是这原本喧闹环境,也显得格外清楚,或许是因为,这首歌是某个人一起喜欢的,

自己不是要忘记吗?怎么可以还想这些有关她?不想····不可以···。喝醉了就没事了!~~!酒精催化的大脑,喧闹叮咚的节奏,求醉的人,想忘的人。如同饥渴的饿狼撕咬着猎物般的疯狂,一次次将回忆研碎,混着酒液与眼泪嚼碎在胸腔里。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怎么深,以至于掏空了心脏,也掏不空她的气息·······

当易非凡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一天,萧潇已经到新加坡办理入学手续了,而易非凡的住院手续也办好了,也是这一天,两个人真的分开了。

回忆是伤人的,因为回忆里面的我们似乎总是做那些让人悔恨的事,但对于萧潇而言,越是美丽的哪些过去,如今却越是伤人,在学校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似乎已经开始慢慢习惯这边的生活节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习惯没有他的世界。床头的那封信,看的太久,看的太伤神。看的让人多不舍得却只能放手。

萧潇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是在新学校里了,相比于国内的环境,对你而言,这里应该你更适合你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对我而言,我还是想继续留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那天吗?你说,你喜欢书上相依相伴的爱情,你喜欢身边有我,你说你很胆小,所以告白一定要找不会拒绝你的我。我也答应你会陪着你。但现在,一切已经够了。和你在一起真的开心,但却不是因为爱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如同我妹妹一般,我只是想在你还没独立前照顾你,没有其他。原谅我没有去找你,因为真的已经够了,你总要学会一个人面对,总要长大,而我,也要去做我应该做的事,与其以后再痛苦的分开,不如就趁现在说分手,这样两个人还有机会去各自开始各自的生活。

一个人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我不在你身边,要自己记得天冷出门多加衣服,晕车不要硬抗,少喝碳酸饮料,少吃生冷食物,吃糖炒栗子时要小心拨壳,再找一个真正爱你,能知道你在等他,不放你鸽子,最快找到你的男朋友,好好的在一起。至于我们,是已经结束的过去,不必纠缠的两个人。

愿你过得快乐。

易非凡

有时候,同样关系好的两个人,有的是朋友、有的是红颜、有的是情人。而如何划分,如何定义,除了感觉,我们几乎盲目。而感觉这种选择概率,却好似两人同时在一家彩票站点,买到同样号码的中奖彩票一般。这便是有人说的,世界上最幸运、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而现实里,又是有多少人,拿着不幸的号码牌苦等着美好的降临。

“我会一个人好好的,或许还需要很久,但我会慢慢习惯的”深夜低语,原本柔弱的少女,竟是如此坚韧,独在异乡,萧潇终于明白了那个人不会来了,就算自己站的再显眼的地方,也不会再有往日那边的相逢。而心碎过后,便是如破茧成蝶般,独自走在异国他乡的道路上。

这一夜,两个身在异地的人,两个相同压抑的思恋。同是无眠,只是没了昔日聊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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