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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寒假

我喜欢苹果,你却送我一车梨子。你说你爱我,我想,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而已。

夜晚,城市的另一头,易非凡也是已经到家了,不过却是没有什么热闹气氛,简单炒好几个小菜,这便是回家后的第一餐了。吃过后回到房间。随手从书桌上拿了本《流血的仕途》,便是直接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易非凡所在的小区外,易钧正开车回来,今天是儿子回家的的日子,本是打算一家人今天好好吃顿团圆饭,开心开心。但没想到公司那帮人却是咬的紧紧的,好不易终于平息下来,这会却是已经是睡觉的点了。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连简单的一家团聚都是如此困难。

回到家,厨房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了,易钧看了一眼便是直接上楼去。敲了敲门,不待里面回答,便是直接推开。进门入眼处,易非凡似乎是刚起身,正坐在床边。两人眼神交汇。易非凡发觉眼前这人,竟是比记忆中更显苍老,但那坚毅的眼神依旧如此,不过此刻看着,竟是带着些些疲倦与慈爱。

“爸”

“恩!回来了,晚饭吃好没?要不要再出去吃点宵夜。”说话间,易钧已是走到房内阳台边,发现阳台防风窗已经被打开了,便是顺手有拨弄下窗帘,

“已经饱了,爸,你吃了没?厨房我留了饭菜,热一下就好了。”顿了顿,易非凡又说道“爸!我妈呢?”

“她在你外婆家,明天就会回来了。你今天做了一天车,早点休息吧!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

“恩!爸,你也早点休息!”

“哦!对了!萧潇有打电话找过你,我给了她你的新号码。”房门口,易钧才想起一般的提醒了下易非凡,便是直接回卧室去了。

房间内,易非凡听到那个名字,沉默良久,再抬头,却是直直望着阳台,丝丝微风带着周边湖水的清凉,就像某个人轻抚着脸一般。

这一夜,两个人,两段情。一个分别有时,一个相聚无期。

对学生时代的情侣而言,寒假的可恶,不仅在于和某个人的分离,更重要的是:它包含了情人节。

荆易收到张依然寄来的巧克力的时候,已经是情人节过后的一天了。物流和给力的在昨天就到了,但自己却只能今天来拿。包着严实的礼盒内,是六颗精致的巧克力,荆易想,如果没有这么多烦心事,或许原计划的千纸鹤应该已经飞到了吧!

回到家,相比于先前的热闹,如今倒是显得冷清。荆易记得,回家的第二天,自己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白天休息,晚上上班。偶尔想想以后在学校租房后的二人世界,寒假倒也算过得充实。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再过几天,就要开始准备年货过年了。荆易记得自己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老爸才睡一会,老妈正在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医院外面谈着什么。看见荆易来了,便是没和那人说了,直接带着荆易去病房里看老爸了。那人在门口待了一会,犹豫了良久,却是一直没有进来。

有些时候,当那些我们以为离外面很远的,突然闯进你的生活来。你或许会感到很是难以适从。似乎是知道荆易来了,病床上荆宇已经从小睡中醒来。

“怎么醒了,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担心丈夫,沈琳小心问道。

“没事,现在好多了?”荆宇看了看身旁面挂担忧的儿子,笑着安慰说道“小易,来了!爸没事”

看着病床上的至亲,荆易心中竟是占着丝丝担心与害怕,原来那么近的距离,刹那间竟有可能会很远。此时此景,荆易似乎想问道千言,但亦是转瞬间,只说道“,爸,你多休息会吧!有什么事叫我”话说完,便是已经打定什么主意一般。

“妈,你累了这么久,先回去休息吧!爸这边,有我在。”

“妈没事,你晚上吃了没?趁你爸现在好点,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沈琳拿回原本放在床边的包,看着丈夫憔悴的样子,关心几句,便是出门去买吃的了。荆易见沈琳出门,和老爸说声陪着一起去,便是追着出来了。

“妈!”门外那陌生男子已经是不见了,荆易走到沈琳面前说道“妈!我陪你一起去买吧!”似乎知道沈琳会要说什么,荆易已是先开口说道“今天累了一天,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

“妈还好,你爸晚上还是需要个人守在身边的,你明天还要上班,过会吃完就回去休息吧!没事的”似乎明白了儿子的关心,沈琳欣慰道。

“我没事的,妈。工作的事我已经辞掉了,过几天工资就结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我精力充沛完全没事的。而且这几天法院和店里的事估计很忙,不好好休息的话又怎么会有精力。小妹还在家列!她现在是高考关键阶段,我们不能全乱了啊!”荆易说完,沈琳似乎也明白儿子的好意。想到明天的确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便是在提醒几句注意事项后,一同出去了。

当夜,荆易便一直守在病床边,荆宇晚上经常痛醒,荆易叫了好几次护士。后半夜的时候,医生来看了一下,换了一瓶输液才好一点,感觉稍稍好点,荆宇睡下使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荆易一直看着输液,好在这段时间夜班有点了夜猫子的习性,倒也还算有点精神。

接下来几日,沈琳因为要照理家里生意和处理法院的事,便是荆易一直呆在医院照顾老爸,小妹也抽着下课的空隙来过几次。但考虑到小妹的复习备考,荆易安慰几句后便是让她放心回去。

接到张依然电话的时候,荆易才到家。想起貌似自己都把情人节忘了,便又是一阵头疼。房间里还没折完的千纸鹤,还安静的躺在礼盒里,荆易想了想,便是干脆等到到学校再给她吧!简单收拾一下房间,荆易给老妈打了电话,确定老爸手术的时间后,便是立刻又去医院了。

有时候,让我们成长的,不是时间,而是责任。当看到病床上的父亲的时候,那一瞬间,荆易只是觉得,十多年受庇佑的日子是该要结束了,现在该是自己守护这个家了。荆宇手术几天后,病情已经稳定,便是和荆易一起解决法院的事情。沈琳便是照应着生意上的事,虽说还是有点麻烦,但总算慢慢好起来了。唯一让荆易比较担心的是张依然,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怎么联系了,希望不会影响什么。

如果说荆易已经开始慢慢成长了,那么对于易非凡,就是慢慢的变得不一样了。

父亲依旧还在处理公司的问题,母亲却不是老往外婆家去。易非凡记得很久以前,母亲就问过自己,如果和爸爸离婚了,要跟着谁?易非凡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幼小的心灵里满满的只有眼前这两人,他无法想象只有一个人的生活,或许和只有一半的心活着一样吧!但是,人可以只有与一半的心吗?当眼前两人的忍耐变成争吵,最后是冷战,结果是分居时。易非凡逐渐也从年少变成了少年,变成了不会再被母亲的问题吓哭了年龄,学会了一个人生活,甚至学会了照顾另一个人。易非凡知道父亲公司出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家还能不能经得住这种风暴。上学的前一天,老爸老妈居然是一起送自己出门的,易非凡甚至有种错觉,或许回来就会是一个人了。但在家呆了一段时间,易非凡发现自己想错了,家里好像多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易非凡想了很久却还是没有答案。

这一天,如往常一样,妈做好了饭,爸也刚好回来了。易非凡下楼时,刚好赶上一起吃饭。有时候,易非凡会带点疑惑,是做好了饭老爸才回来的,还是回来了才做好饭的。三菜一汤,三个人,有荤有素,上一次已经。易非凡口味比较淡,易钧却因为经常在外面应酬,口味较重。但周宣却可以把握两者的平衡,做出口味适宜的饭菜。

易非凡记得小姨和自己说过,老爸年轻的时候追老妈,被人问喜欢老妈什么。老爸只是傻傻的说想要吃一辈子她做的饭,倒是让老妈郁闷了好久。记得那个时候,易非凡最高兴的,就是三个人牵着手,走着走着,老爸总会不停的将各种笑话或是有趣的见闻,老妈总是说,老爸就是一张嘴,油嘴滑舌,所以要拿米饭好好的堵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开始吵架,越演越烈。一开始易非凡以为是自己不乖,后来明白了,现实是老爸生意做大后,心也变大了。

吃完饭,易非凡上楼回房间。还没到房间,便是听到楼下传来两人的声音。

“过几天我要去趟西安,估计年前几天才能回来”是易钧低沉的声音,

“你这样一直乱账压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周宣轻声说道。

“先这样撑段时间,等法院的案子结了就有钱了。没事的,”易钧勉强微笑着说道

周宣顿了顿,收拾一下碗筷,却又是思量良久一般,看了看正坐着的易钧,便是最后下了决定一般,开口道“我们申请破产吧!”

闻言,易钧竟是一愣,才要开口反驳,却是方宣已经已然先开口说道“我和妈已经商量过了,这几年我攒了一些钱,虽然不够填补公司的财政赤字,但如果申请破产保护的话,足够之后的生活。”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听到周宣的话语,易钧心头一暖,但是确实毫不见改变主意。

“我想的那样,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自以为是啊!”

往日若是周宣这样说,易钧估计早就又吵起来了,不过想到现今的情况,家人团聚难得,便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并不想争吵什么。周宣见易钧没有言语,竟是又开口说道“还记的我们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吗?”

易钧一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些,才想说话,周宣却是好似自言自语一般“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想各种办法逗我开心,虽然只是你自以为是的,但我真的很感动。我曾想,和这样一个爱护自己的男人过一生,一定会很幸福吧!”回忆过去,周宣脸上尽是温柔,“后来我们终于结婚了,真的好不容易结婚了。那时我们都刚毕业,为了攒钱,聚少离多,拼命工作,可算是把首付给攒到了。我当时就想啊!虽然现在累些,但两个人努力有了自己的家,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后来有了非凡,你也有了一定是事业基础,我就在家照顾你们爷俩。那段时间,我们一家三口真的过得很开心。你记得吗?非凡经常和萧潇过家家玩,我们当时还和老萧开玩笑,说要给他两定个亲。”甜蜜的曾经,周宣话语间,竟是已经湿了眼眶,抹泪间,已是一双宽扶过来,靠着熟悉的肩膀,顿了顿,又是说道

“可是后来,你生意做大了,你的心也就大了,但你的自以为是却还是一点没变。无论我怎样和你吵,你还是觉得自己是对的,总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我知道你是想关心我和非凡,但你从来就是给你觉得的,非凡六岁的时候,吵着要你带他去游乐园玩,你没时间理他,过了几天,你给他买了新玩具。非凡很懂事,他装作很开心的收下了。他对我说:妈妈,爸爸专门给我买的生日礼物!爸爸很好的,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他那天喊你去游乐园之前我曾经问他,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了,你要和哪一个在一起生活。他听完就哭了。后来,生日前一个月就要我答应当天陪他去游乐园,但你却没陪他去。”曾经的疑惑,如今的泣言,易钧听在耳里,心里已是泪海翻滚。

“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我们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你也自以为是二十多年了,为什么你老是这样?你觉得你是对的,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我们分开了十多年了,相互折磨的十多年。甚至非凡,也像是一个人过了十多年。八月份,非凡和萧潇分开的时候,他直接喝到胃出血住院,他是你儿子,现在为了这个家,被你伤害成这样。到现在,你还是觉你是对的,你还要用你的方式去说对我好,对非凡好。这就是你要的吗?”

湿了的眼眶,乱了的心絮。易钧却是才发现,自己本是离幸福如此之近,而却又是自己隔起了一道城墙。伤了家人,封闭了自己。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和非凡过的好,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们,我和你吵,不是怪你在玩。我是不想你把自己关起来,自己去承受这一切,我们不需要你忍着委屈哄我们开心,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看着眼前哭泣的妻子,易钧强忍的眼泪亦是奔流而出。想起过往种种,易钧一直认定的妻子的不理解和任性,如今随着丝丝涓流冲刷心灵,仿佛是慢慢化为温柔暖光,照在心里。而楼上听完谈话的易非凡,此时坐在房间阳台上,微红的泪眼凝视着远方,静静思量,似乎是想着什么。而远方,归来佳人的灯光正微弱的亮着。

新年,代表着结束与开端。易钧申请破产保护后,银行账户资金已是所剩无几,好在周宣平日有些积蓄,倒也不用担心生活。易钧解决了以前的旧账,谋划一番,便是准备开年再去西安做点生意,虽说公司倒了,但易钧打拼多年的经验和人脉还在,回复昔日的繁华或许不易,但生活绝不会很差。

大年三十,一家三口在爷爷家跨年,似乎又恢复了十几年前的那份美好。易非凡晚上守岁,独自带着电脑上了天台,却是又想起了某个人,繁星闪闪,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到。

同一时间,远在新加坡的萧潇刚关上和家人的视屏,转眼看着窗外的繁星,思绪辗转,却不知他又是不是还在那个天台看着星星,听着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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