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轰隆隆……”
动车拉响汽笛,驶入又一个隧道,列车轰鸣声突然有些变调。
萧岩敏锐地睁开了眼睛,尽管刚才还在睡梦之中,但多年养成的特种兵习惯,使得他在任何细微环境变化中,都能保持警醒。
车厢里凉风习习,感受不到9月初的炎热。
透过墨镜,对座靠窗的那个大眼睛、长睫毛、漂亮得令人不敢直视的女孩,依旧在专心地看书。
萧岩知道那女孩是谁,女孩却不认识他。而从现在开始,萧岩就是这女孩形影不离的保镖了,这事,那女孩同样不知情。
女孩叫林亦薇,湘省大学大二生,商业管理专业,萧岩只知道她身上,藏着一个极度机密的秘密,至于秘密是什么,他差一点就知道了,最后却还是被永远埋藏了起来。
今年二十多岁的萧岩,刚刚从国际雇佣军组织执行任务回国,但他们在这次行动中失败了,丧失了很多兄弟。损失惨重的雇佣军组织就地解散,他也没兴趣再加入其他组织。
他这次回国,不是来度假的,而是来完成一位老兵的遗愿。
这位老兵比他大了二十多岁,萧岩叫他林叔。组织里只有两名华籍战士,他们情同手足,是忘年交。
林叔早年丧妻,只有一个女儿。他本可以安享人生,但是前些年由于做生意造成巨额亏损,所以铤而走险,几年前重新加入了组织,为了女儿的未来赌最后一把。
林叔做生意的经历非常诡异,萧岩只知道他满世界飞来飞去,却没有具体产业。问急了,林叔常笑着搪塞,说是为了藏在女儿身上的秘密,想把生意做成功后,再告诉给女儿。
他女儿有什么秘密,也成为萧岩和兄弟们一直想弄清,却始终无法知道的疑问,但大伙儿都知道,这个秘密肯定极其惊人,否则,林叔不可能耗用毕生心血。
林叔在这次失败的行动中,没能活着走出来,替萧岩和几位兄弟挡住了子弹。
萧岩能活着,是因为他死了,所以他决心为他做任何事。
跟大多数雇佣兵一样,林叔的女儿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职业,还以为是长年需要出差的商人。
林叔的女儿,就是现在坐在萧岩对面的林亦薇。林叔瞑目前最后的愿望,是央求萧岩和兄弟们保护她女儿,并帮她解开这个惊天秘密。
然而,萧岩没能等到这个秘密从林叔口中说出来,他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几个来自各个国家幸存的兄弟,痛哭着跪在林叔面前,歃血盟誓:这个遗愿,兄弟们将会用生命去实现。
令大伙犯难的是,保护她女儿,并不是件太难的事,难的是,林叔的这个秘密,大伙儿全不知情,如何帮她女儿解开呢?
兄弟们告别前商定,先由萧岩回国,贴身保护林亦薇安全,想办法得到线索。其余兄弟,藏身于世界各地,查找林叔以前做生意时去过的地方,分头打探消息。
萧岩隐约感到,自己告别了硝烟,恐怕踏入了另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被林叔带到天堂的那个秘密,它会带给自己什么?
靠在列车椅背上,他忍不住再次抬起眼皮,瞄了眼侧对座的林亦薇,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令人砰然心动,她的气质绝非凡品。
然而,林亦薇的眉间,却透露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仿佛有什么天大的难事包围着她。
尽管如此,那女孩也真是漂亮,五官、身材,精致得你无可挑剔,一袭白色连衣裙,透着鲜嫩欲滴的芳香。一只香奈儿手包,静静地放在她手边。
萧岩和林亦薇在列车上对座,这不是偶遇,而是刻意安排。就在萧岩还在回国的飞机上时,万里之遥的兄弟们,就已经查出林亦薇和女伴这几天在浙省旅游,两人将会乘这列动车返回。
这是一辆由浙省开往西部的动车,接近湘省时,山区地形使得隧道陡然增高,时不时的汽笛中,萧岩已经无法安然入睡。
不过睡与不睡差不多,因为他的内心充满着悲伤和疑问,无法从那场战斗中走出来。
这场行动,从开始就错了。
情报是国际反恐联盟提供的,一名被国际通缉的毒枭,在非洲刚果金的原始森林,重新构筑巢穴,要求立即予以清除。
众所周知,国际反恐联盟的军事行动,只能在签署有反恐协议的国家中进行,那些没有协议的国家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国际雇佣兵,在这个时候就起到无比强大的替代作用。
雇佣军和国际反恐组织,有着唇齿相依的关系。这种关系的紧密程度,超出你我想像,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遇到特殊紧急情况时,雇佣军可以经过授权,以国际反恐组织的名义,调动协议国当地的军事力量和装备。
这次行动,对内是以雇佣军名义,对外则是以国际反恐联盟非洲突击队的名义。
战斗打响后,突击队发现总部提供的情报有误,毒贩装备和精锐力量,远远超过估计。想增援,时间根本来不及。
突击队长当即赶到了最近的军事基地,拿出授权和口令,要求紧急调用一批重装备。
然而,可恶的基地司令违反了协议,借口需要陆军总司令亲笔手谕为由拖而不办。
队长火速返回时,突击队已经身临绝境,最终以牺牲半数兵力为代价撤出……
萧岩的心,在列车的呼啸声中哆嗦了下,抬起太阳帽檐,摘下墨镜,打量着四周。
这儿真安静。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萧岩还没走出悲痛,呆呆地望了会儿车厢内,便将头转向了车窗外。
一块巨大的提示牌映入眼帘,显示再过一两分钟,列车将驶入华中最长的一条隧道,足有十公里出头,列车将在这条隧道中行驶数分钟。
车厢门,突然被推开,四个黑衣男的,一个齐B短裙鱼贯进入,分别坐到了不同的空位上。
“嘿,帅锅,往里挤挤。”齐B短裙来到了萧岩面前,不由分说,一屁股落座。
萧岩蓦地收回视线。刚才并没有停靠车站,这伙人来得好蹊跷!
他重新戴上墨镜,拉下太阳帽檐,手支额头,装作入睡的模样。悄悄地用手指调整着墨镜的针头摄像头。
齐B短裙女厚粉妆的脸,清晰地投射到镜片中,这娘们看似端坐,两只眼珠却滴溜溜,直往人群中扫瞄,看到有贵重物品,眼光便毒辣辣地停留几秒。
萧岩咧咧嘴,顺手关闭摄像头。
果然不出所料,来了帮小毛贼。
“呜……”
“轰隆隆……”
列车驶入华东地区最长的隧道,正闭目养神的萧岩感觉眼前一暗。
有人喊道:“呀,灯怎么灭了?其他车厢都亮着,为什么我们的灯灭了?”
齐B短裙女突然站起身,黑暗中尖叫一声:“谁摸老娘大腿?臭流氓!”
接着,刚才落座在附近的几个黑衣男纷纷起身,大叫:“有流氓,抓流氓。”
萧岩明显感觉得出,齐B短裙女东倒西歪,仿佛站不住身的样子,几个男的跳起来喊着“抓流氓抓流氓”,在过道旁乱蹿,车厢着一片混乱。
几分钟后,列车驶出隧道,灯光也及时开启,四个男的和齐B短裙已经离开座位,匆匆地朝软卧车厢走去。
目送齐B短裙女进入12号软卧车厢,萧岩这才收回视线。
一道火辣辣的眼神扑面而来,刚才一直安静地看书的林亦薇,向他投来鄙夷的一眼。
萧岩一愣,接着便恍然大悟,泥妹,美女把我当成摸大腿的流氓了。
他朝林亦薇摊摊俩手,接着做了个左臂抱胸,右臂支头的动作,表示刚才哥一直保持着这种动作,没有第三只手去摸这娘们的大腿。
眼角余光暼过,林亦薇右侧的那只香奈儿,这时候已经不翼而飞。
猛然起身,萧岩箭步朝12号软卧车厢冲去。
身后,传来林亦薇的惊叫声:“呀,我的包呢?”
“蓬”!软卧车厢门,被萧岩一脚踹开。
包厢里,有个油头粉面,脸上留有刀疤中年男子,搂着妖精般的齐B短裙女,和那四个黑衣壮汉,正在庆祝他们丰硕的成果。
刀疤男凶狠地盯着萧岩:“找谁?”
萧岩手向前伸,声音不轻不重:“拿来!那只香奈儿手包。”
“你他玛的找死?滚!”刀疤男怒吼。
萧岩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略微提高了些音量:“我不会说第三遍,拿来,那只香奈儿手包!!”
刀疤男下巴微扬,两个黑衣壮汉矮身而上,他们都是这个团伙顶尖的打手,专门负责为神偷保驾护航,身手都相当不错。
萧岩眼皮子也不抬,瞅准空当,飞起两脚,正中裤档。
“喔喔喔……”打手捂着裤裆倒地,疼得丝丝倒抽着冷气,身子蜷缩成一团。
刀疤男双手攀住床沿,闪电般就是一记穿心腿。
萧岩不避不闪,双手火速前伸,后发而先至,紧紧地攥住了刀疤男右腿。
双腕一抖,借力打力。
“咚”!
“哗啦”!
“哎哟妈呀,痛死老子了。”
刀疤男风火轮般原地转了数圈后,头撞车壁,踢翻一堆物品,重重地摔倒在地,哀号阵阵。
萧岩依旧保持着单手前伸的状态。
“饶命,英雄饶命!”刀疤男江湖上混得久了,知道今天碰到了高手。
他一边求饶,一边忍痛朝齐B短裙女扬扬下巴,那娘们手忙脚乱地从一堆物品中,找出那女孩的香奈儿手包,全身颤抖着,恭恭敬敬地放到了萧岩手中。
收手,转身,萧岩硬梆梆地扔下一句话:“被偷的东西全部留下,你们给老子在一分钟内消失!”
疾步回车厢,顺手摘下旅客意见簿,“刷刷刷”写上几行字,在进入自己车厢时,反手就将纸条挂到了把手上。
纸条上面写着:“请失窃旅客到12号车厢认领物品。”
走进车厢,这才发现里面乱成了一锅粥,不少旅客物品被偷,正忙不迭地到处查找,有脑子反映快的旅客,已经呼叫乘警查案了。
淡定地落座,手腕一抖,那只手包神鬼不知、悄然无声地落到了林亦薇座位底下、最靠里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