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曦出了迷雾森林,去客栈取了夏陵的马,就朝豫都的方向而去。
豫都啊!自从她五岁那年离开,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六年的时间,恐怕有太多的人和事,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吧?
到豫都城门前,凰曦勒马,抬头看前面恢弘大气的城池,绵延不断的城墙高不可攀,在它面前,她真是渺小得如蝼蚁一般。
“姑……”人群中传来呼声,凰曦低下头去看,眸光淡而冷。
夏陵一噎,咽了口唾沫,才笑嘻嘻地走上前去,讨好地说:“大人,我把阎月两兄弟安排在了福安客栈,然后就赶来这里等着大人来。”
“不错。”凰曦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扔给夏陵,起步朝豫都城走去。
夏陵牵着马跟在后面,一脸忧郁,他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她的跟班了。
“时离的伤怎么样了?”凰曦问。
“哦!他没事,只要吃了药就会好了。”夏陵走了会儿神,反应过来就连忙回答,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劲。
药?药是什么?
刚想通问题在哪儿,抬起头要问,可哪里还有凰曦的人影?
“真是的……”夏陵挫败地叹了一口气,他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夏陵正在想着,背后突然传来一道耳熟的叫喊声,“世子……”
凰曦到达福安客栈的时候,正是中午,按理说这个时候来吃饭的人应该很多,可凰曦一路走进去,一个客人都没看见。
这气氛不对,是出什么事了?
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拿着毛笔像是在记账,凰曦走过去时瞟了一眼,“掌柜写字都不用墨汁的吗?”
掌柜正在走神了,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笔掉到了柜台上。
掌柜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凰曦那一身黑色的斗篷,首先是惊恐地后退,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先还黯然的神色立刻就变成一副满脸激动的样子,期待地看着她。
“墨空大人……”
凰曦眼角抽了一下。
敢情他转变如此之大,就是认错人了。
“我不是墨空。”凰曦毫不客气地否认。
掌柜满脸的期待瞬间被失望所取代。凰曦不爽地想,什么时候一定要将这身斗篷给扒了,她才没心思做别人的替身。
墨空,墨空就很了不起吗?
“来这里的是什么人?”凰曦环视了客栈一圈后,问道。
掌柜惊奇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看她身子瘦小,像是才十一二岁不到的样子,可那声音,却是低沉苍老得像是到了古稀之年。
这莫非是什么高人,可他怎么没听说过人界的高人大师当中有那么矮的一位。
“那人也是穿着身黑色的斗篷,脸被遮住了看不到,他手里拿着一根诡异的黑色权杖,把客人都给吓跑了。”说到客人被吓跑,掌柜还不高兴的咕哝了一句,“要是来的是墨空大人该有多好,那我也就不用害怕了。”说着,又忍不住抬头看凰曦,这会儿才发现她也只有那身斗篷像墨空大人,要说这身高,起码是墨空大人五年前的。
“那他人呢?”凰曦撇过头去,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掌柜瞬息万变的神情。
“就在……你身后……”掌柜呛了一下,被对面二楼上突然出现的黑影给吓到了。
凰曦一顿,眸光沉了一下。虽说那是二楼,可是以她强悍的感知力,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阁下采药回来了,就楼上请吧。”平缓沉冷地声音,虽然并无不是,可听起来就是会让人觉得危险。
凰曦转过身来,说:“不了,我还有事不便多留,疗伤的药我已经采来了,就放在这里,阁下要的话就请来取吧。”凰曦将袖袋中的白雪红梅拿出来,打算放在客栈里的柜台上。
阎月魂归站在楼上看着她,斗篷下传来沉缓的声音,“阁下辛苦了,只是时离我已经将他治好,这药现在用不着了,白雪红梅甚是珍贵,阁下就留着吧。”
“哦?”凰曦有些吃惊,宽大斗篷下的指尖夹着白雪红梅的一截花枝,凰曦说:“既然如此的话,那白雪红梅我就带走了,告辞。”凰曦颔首,收起白雪红梅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离开的背影,阎月魂归突然开口说:“白雪红梅,在迷雾森林里,可是极其罕见的宝物。”
“是吗?”凰曦脚步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说:“这迷雾森林可真是个好地方,以后得多去才行。”那样的话,她随便捡点东西采点药,那这一辈子吃喝就都不用愁了。
凰曦出了客栈,阎月魂归却还站在楼上,灰衣的少年走了过来,问:“父亲,怎么样?”
阎月魂归点头,然后又摇头,沉声说:“她该是一个女孩,可我竟然看不懂她,她给我的感觉跟她有些相似,但要真是她,那就绝对不可能说迷雾森林是个好地方。”
不伤沉默了,阎月魂归自然知道他这是失望了,阎月魂归抬起手来拍着少年的肩膀,说:“孩子,寻找和等待都是漫长而恐慌的,可我们鬼灯家族已经坚持了数万年,鬼灯是什么,就是鬼王陛下捧在手心里,用来寻找回归的灯火。”不伤抬起头来,阎月魂归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鬼灯之名,是鬼王陛下的莫大恩泽,于我们家族更是莫大的殊荣,你懂吗?”
不伤看着父亲黑色苍老的眼睛,年少的脸上浮现出坚决的神色。
他郑重地点头。
寻找和等待,是鬼灯的使命,而到现在,已然成为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