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俏瑛有些松气了,自以为卢老爹应下来有张免死金牌了,不想这名字却还是记到了选秀本子上。
卢俏瑛便被大娘骚扰着入宫衣着,从头到尾的打扮都逼着俏瑛细选。
卢俏瑛了然,神色如常,但心中早有计较。
“姐姐,我都好久没和你单独呆着了,以后自是难见了。”
“俏瑛,我当真舍不得你,不过没关系,宫里还是不错的,你是没吃过晚宴,御厨的手艺个个都绝。”这么一想卢照轻就要流口水了。
卢俏瑛忍俊不禁,“你这样贪吃谁看得上你啊!”
卢照轻脸一红,被戳中了心事,俏瑛见状严肃起来,“你同那个张文到底怎么回事?”
卢照轻死死的低着头,“我……我……”
就现在吧,卢照轻想不到的。
我个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听得俏瑛发出了什么怪声,急忙抬头看,整个人吓坏了。
卢俏瑛浑身抽搐,翻着白眼口中不停地冒白沫儿,呼吸异常急促。
卢照轻吓懵逼了,“阿瑛!阿瑛!你怎么了?。”
快叫人啊,嘴里的白沫泡子都快吐完了。
“啊!春樯!春樯!”
叫的是春樯但进来的是卢竞怀,一看这样,立马奔来,当即伸手封了几处穴道,将俏瑛定下来,忽觉不对,支开卢照轻去叫人。
卢照轻一走,卢竞怀解开了穴道,俏瑛小脸当即红透,埋头进被,卢竞怀低低的笑声传进来,“阿瑛,你做绝了。”
她心中一酸,进宫是免了,要传出去怎么嫁人!
大哭不已,被子里闷闷的,外头也没什么动静,走了?纳闷着,卢竞怀轻轻拨开被子,擦干净白沫又帮她理理头发,拉着她的手,忽然笑道:“一股子薄荷味,你做的什么东西?”
俏瑛紧紧反握,闷闷道:“牙膏。”
他替她把被子捂严实,擦去鼻尖的薄汗,有些叹气拿指尖敲了敲她额头,“俏瑛,你脑子里都藏着什么呢?”
俏瑛也叹气,“挨过这回就好了,我年纪过了。”她顿了顿,鼓起勇气,“二哥,你又藏着什么?”
卢竞怀神色暗了暗,一手绕着她的青丝没有答话。
都不是没有故事的男女同学啊。
众人急急忙忙地把她围起来,俏瑛闭着眼,又有些想哭了,这般场景跟来此地的第一天一样。
卢子昀心急火燎地赶在二娘面前来,俏瑛闭眼假寐,卢竞怀坐在床沿似笑非笑,卢子昀不是傻子,看出端倪,但却没说什么。
二姨娘自打俏瑛病好就一直同她有隔阂,这回的反应有些怪了。虽然肚子大了要小心,但一听俏瑛发病几乎是冲着过来的,死命将俏瑛拉起来,“醒过来啊!不是妖怪吗?我们阿瑛呢!阿瑛呢?”
乱糟糟的,大夫诊脉诊得头疼,“脉象平稳,吐气如常,只是……只是为何突然这样,小的才疏学浅不明所以,许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吧。”
“没什么刺激啊,平日吃好喝好的,没有心情低落的时候。”卢照轻有些急了。
“许有心疾,不得抒发。”
卢老爹默不作声,心中已很悔恨,老四是让人省心的,识大局,但她不愿意的事情不能逼急她。大夫这么一说,卢老爹心里了然,多半是装的了,对外只称四小姐摔伤了腿。
卢俏瑛装傻充愣的这几日吃好喝好,这回是真的避开了选秀,心里踏实下来,可不免又有新的担忧。她不能不嫁,卢老爹会重新打算,会将她许配给谁呢?身边桃花一枝都无,认识的公子哥只有傻不拉叽的王三,说不定要打两辈子光棍了。
春暖花开时,大娘听说国光寺换住持了,新任方丈年玄圭大师轻有为禅理异常通透,是个青年高人,近来诸多不顺,俏瑛痴傻,二娘胎象不稳,便要拉一家子去添添香火钱,求个心安。
俏瑛装了十来天也烦,就想着托高僧的福,随意点化变回正常。
反正卢胖轻最近闹着要出门,大娘告诉卢老爷,卢老爷正和乡下的佃农推辞,卢老爹的土地租的便宜,他们都很感激,一直送很多蔬菜瓜果来,卢老爷听罢应允了。
可以出去玩卢家姐妹自然心底暗爽,老三更是放肆的打扮起来。
国光寺人满为患,不知那高僧做了什么,观音殿前来往香客络绎不绝,卢俏瑛让一群丫鬟仔细看着,被一小和尚洒了点水在脸上,卢照轻有样学样,不知许了什么愿。
卢老爹捐了一贯香火钱,众僧大喜,又听得外边一老板出手阔绰,捐了十两,原是珠宝大商谢家的人来了,排场挺大,庙外本就堵,这下更是水泄不通。
此处的财神爷极好,谢老爷年年一掷千金。
谢家长子相貌普通,气色虚黄,次子谢斯行长得那叫一个帅啊。
俏瑛还没仔细欣赏完,这时笑眯眯走来一年轻僧人。
真俊啊,卢俏瑛这才彻底服了吴承恩,西游记里总说光头唐僧如何惹妖精垂涎,卢俏瑛踹之以鼻,不就一光头吗?在她眼里光头只有两类人,一是葛优二是徐峥。可就是这样一光头,彻底颠覆了卢俏瑛的三观。
卢俏瑛被这和尚圈粉了,扒开一圈花痴丫鬟,眼睛贼亮,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却是国清寺主持,国光寺空前的好香火估计和住持的长相脱不了关系。
肤浅的大妈!
卢竞怀注意到她这幅样子,不觉好笑,面上是呆滞的,眼神却是吃人的,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住了帅气和尚,还冲她挑眉。
“卢大人,谢老爷。”和尚笑眯眯的。
讲到钱就出来了!
谢斯行在一旁和卢竞怀说上话。
“我要动手了,华山论剑是迟早的事,陆惊鸿远走,依靠你了。”谢二公子一脸自信,他这是要动手夺家产了。
高僧一一拜过,眼睛一亮见季东伏往功德箱里送了三两银子。
“王爷。”
巧了,在这破庙里各路神仙都齐了。
卢俏瑛听得那声音,有些窘,放下王大锤似的痴呆脸,冷清地扫了他一眼,他为人更加清高不少,看来日子的确艰难。今日回暖,他穿的单薄爽利,披了玄色棉丝袍,脚踏金丝镶玉长靴,青丝不苟地用白玉簪簪起,整个人冷清得如同逐水之鹤。
卢竞怀停了和谢斯行交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都不必拘礼。”
但谢家人赶着生意,打过招呼匆匆走了。
大师请听禅的一帮人移步到布道场,眼光忽而扫向被围起来的卢俏瑛,三两步绕过层层众人,站到她面前。
“这位是四小姐?”
“是了,在下幺女。”夫人们的心一下提起来,可别发病啊。
“卢大人有心,四小姐不必求也是个富贵的娘娘命。”僧人似笑非笑,似是打诳却又不像。
在场人听得极为震惊,卢俏瑛瞬间粉转黑,不知他搞什么名堂。
僧人看看卢竞怀,看看季东伏,忽而笑道:“红尘万象不过梦幻泡影,在时放手,去时可叹。”
什么玩意?你人没事吧?皇帝儿子还在边上喘气呢,选秀都过了,你说我能当他小妈,万一被砍怎么办?这放的什么厥词!
后宫俏瑛传,俏瑛心计还是宫锁俏瑛?卢老爹又放心上了怎么办?
俏瑛气笑,终于忍不住出声,“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连小孩子都知道撒谎死全家,肚肠烂光光……”
“俏瑛!”大娘尖叫起来,手捂着小心脏,却又不敢反应过头,卢照轻也大惊失色,玄圭笑道:四小姐为何不信?”
“天机不可泄漏,泄漏的自然是屁话,区区一贯钱,大师您不用编好话。”
卢老爹和夫人们听得浑身发抖,怒喝道:“混账!”他紧张得都不敢看季东伏。
玄圭若有所思,“姑娘求的是自在,难得难得。”
季东伏和卢竞怀将目光从卢俏瑛身上移开,彼此对视一眼都像是很了然。
卢俏瑛不敢去看季东伏,也不知他人所想,胸中愤愤怦然而出,现下只有怕了。
卢竞怀看着俏瑛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看似要蓄势待发。
卢老爹未在庙里发脾气,回了府就大发雷霆,大娘也是怕极,连劝都不知如何劝。
卢老爹让卢俏瑛跪在祖祠直到天亮,卢俏瑛心下苦闷。白日还好,夜里就有些瘆人,祖祠里竟有两个无名墓碑,卢俏瑛吓了一跳,卢家还有什么人吗?
半夜时卢竞怀来陪她,祖祠里供的香火让这二人拿来在竹签子上烤腊肉,将那腊肉烤的滋滋作响,很有吸引力。
但卢竞怀明显脸色很差,开口有些酒气。
“阿瑛,有一样本该是你的东西却让别人给占了怎么办?”他略有酒醉看着比平日敏感脆弱。
从未见过嬉笑的卢二少有这幅样子,卢俏瑛斟酌,怎么又是这个问题,但不成是初恋才这般念念不忘,“这你都能忍,该出手时就出手,要真的重要一直放不下,就放心去抢吧。”
重要吗?卢竞怀一时冷静下来。
“俏瑛,你究竟想要什么?”
“那你失去的是什么,到底什么东西这样重要?”
卢竞怀靠在她肩上默不作声,只默默卷起她的一束长发在手里把玩。
“二哥。”她叹口气,“要是很重要那就绝不能拱手让人。”
气氛微妙着,怀瑛二人享受着难得的美好静默。
但卢照轻被这香气勾引着过来,见状很是不满,“二哥,你太偏心了。”卢竞怀没力气理她,俏瑛献宝似的把烤好的腊肉递给她,卢胖轻吃得很欢。
这都什么事啊!卢子昀臂肩挽着毛毯,远远看着,这三个自得其乐,自己倒跟老妈子似的瞎操心。
次日卢俏瑛补个懒觉,迟迟未起,也没有人来打扰,卢老爹本想带她一同出去,但再三细想忍住了,用罢午膳匆忙出去了。
他找到一测字先生,替俏瑛测测她的命轮。
先生是个须长的中年人,仔细打量一番卢大人,仔细拆说给他听:“老爷,这“瑛”字左王就已是不凡,看出将是个贵人,况且瑛又有美玉之意,只不过老爷你这是块蒙尘的宝玉,唯有年月能使它出尘,老爷你就耐心等吧。”
这番话说得卢大人很是满意,给了五星好评付了钱心满意足而走。
“喂,狮口李,你说得一套一套的,把人老爷子唬成那样。”
“他关心的八成就是儿女大事,往好处说就行。”
也多亏卢老爹是个文化人,名字起的好,才让这先生好编点。
卢老爹进了俏瑛的屋子,知道是装睡,叹了口气,“爹都是知道的,下次别突然装疯别突然病好,你娘还怀着孕呢,她很担心。”
俏瑛双眼有些湿润,“爹,是我不好,做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