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说话,这闻所未闻的场景让利特隆呆住了。当他回过神,再一次尝试去操纵由伽时,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傀儡竟然脱离了他的控制。那个人传授的魔法又怎么会失效呢,利特隆虽然不愿意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虽然利特隆不是很理解,但萨兰知道发生了什么。由伽觉醒了,他真的是有自我意识的傀儡,操纵傀儡的魔法自然不能对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使用,所以利特隆失败了。之前见过由伽觉醒的艾弗拉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但这次觉醒,怎么看也和以前不同。如果说以前只是暂时性的小范围觉醒,那这一次,白色傀儡已经完全醒过来了。
觉醒了的由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众人,他动了动脚,习惯着自己的身体。随即,魔法助推器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卡拉卡拉,魔法助推器的喷射口转向了斜后方,意识到由伽要做什么的利特隆慌忙脱离了他的脖颈。蓝色的火焰喷出,推送着由伽飞上了天空,消失在了全知馆里。
由伽就这么离开了,看来变成傀儡之前的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由伽的觉醒与离开或多或少有些莫名其妙,但对剩下的三个人来讲,这并不是现在的主要问题。艾弗拉和萨兰对视一眼,一同冲向了漂浮在空中的利特隆。利特隆似乎也早有准备,他张开嘴,喷出一口毒雾。借助两人被毒雾拖住的空挡,他飞到了空中。
虽然利特隆在体力大幅消耗的状态下无法战胜萨兰和艾弗拉,但同时,萨兰和艾弗拉也没有办法战胜利特隆——特别是在利特隆决心逃跑的时候。利特隆高高的漂浮在空中,用细长的蛇眼俯视着两个人。随即,他张开嘴,发出了一段独属于蛇的难听的笑声。嘶嘶嘶,刺耳的声音在全知馆的废墟中回荡。
“这回就放过你们吧,反正我在迪洛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秘术大师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虽然这一回没能嫁祸给克瑞维亚,不过除掉了一名大魔法师……感觉也不错,”随着利特隆的话语,他身上的花纹越来越亮,“本来打算趁着混乱除掉全知者,无声无息的完成任务……没想到遇上了你们。这次的暴露很可能会停止迪洛特和克瑞维亚的战争,那个老头也一定会想办法讲和……不过没关系,战争才是必然,我们只不过是助推器。”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萨兰冲着身上的花纹越来越亮的利特隆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混乱,我们要的是混乱,”利特隆再一次的放声大笑,“即使没有挑起战争,全知馆被毁,全知者被暗杀,白龙降临……这些足够引发混乱了,哈哈哈哈哈哈,这些还要多谢谢你呀。”
萨兰很想提醒他还有二皇子失踪这件事,不过也没什么必要。
“再见了,如果活下来的话……还有,秘法楼的人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一阵强光,利特隆消失在了半空中,只留下萨兰和艾弗拉还有早已面目全非的全知馆。“七星之一终将陨落”,萨兰不由得想起了白老人惠勒普斯的预言,陨落的七星之一,是全知馆吗。
“你要回去吗。”全知馆旁边的密林中,萨兰对艾弗拉说道。
“你在开玩笑嘛,你觉得老师会放过我?选择背叛的那一刻,我就没打算回去了,”艾弗拉一边笑,一边抚摸着腰间的饮魔,“你打算代替老师惩处我吗?还是要直接报我推你进传送门的仇?”
“没那个打算。”萨兰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真是宽宏大量呀,”艾弗拉甩了甩红色的长发,把手从剑柄上移开了,“正好我也不想跟你动手,毕竟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饮魔的用法。”
“嗯……反正也没能帮你除掉全知者,不如就告诉你好了,作为回报,”艾弗拉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其实这个饮魔剑是我们家族祖传的剑法,因为这个剑法太过特殊,所以我们家族被灭族了——被一个女巫。”
萨兰没有插话,听艾弗拉说着他的故事。
“我们家族隶属于骑士王国霍特兰,一向严于律己,这个环就是证据,”艾弗拉指了指自己一直带着的藤条一样的头环,“这个叫做‘戒律之环’是为了提醒家族成员谦虚,慈悲,遵守规则而存在的——我一直挺烦这些的。由于性格与家族的戒律不符,我很小就丢下这个环离家出走了,也就是因为这个,我逃过了一劫。”
“记得那时我在旅行,突然收到了父亲寄来的信件和这把剑,”艾弗拉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挂在腰间的饮魔,“信的字迹很潦草,似乎是匆忙中写下的。信的大致意思是家族遭人陷害,已经岌岌可危,要我好好保护这把剑……至于陷害者,就是那个女巫。她的力量很强大,和把利特隆变成蛇的诅咒女巫齐名,但她更加狡诈。她混入了霍特兰王室,利用王族的力量来满足自己的愿望……顺便还消灭的我的家族。”
“当然了,我对那个家族并没有什么兴趣,它的毁灭也和我没什么关系,”艾弗拉一边说一边摊了摊手,“不过我对消灭那个顽固家族的女巫很感兴趣,所以我带着饮魔回到了霍特兰,暗中调查了那个女巫的事。通过调查我了解到,关于那女巫的消息都被人封锁了,她的身世、经历甚至姓名……这些都被人刻意隐藏了。虽然没有找到关于女巫的信息,但我查到了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猜猜是什么?”艾弗拉冲萨兰笑了笑,用手抚摸着腰间挂着的短剑,“没错,就是这把剑。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饮魔剑法,有着斩断无形之物的效果。换句话说,这把剑不光是魔法的克星,同时也是巫术的克星。那个女巫惧怕饮魔剑的威力,所以陷害了那个顽固的家族……同时也给了我自由。在调查中,我发现我们代代相传的饮魔剑法并不完整,而完成饮魔剑的关键,就在于这把‘饮魔’。”
“连最顶尖巫师都畏惧的力量,多么诱人,”艾弗拉抚摸着饮魔,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了解到这个事实后,我放弃了对女巫的调查,转而去寻找早已失传的饮魔的使用方法。在调查中,我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迪洛特的全知馆有我要的东西。所以之后的事你也知道,我来到了迪洛特,先混入了门槛最低的赤沙堡,然后再暗中与全知馆交易……总之我最后完成了饮魔剑。”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萨兰开口问道。
“是呀……去哪呢,”艾弗拉看着远方,陷入了沉思,随后他笑声呢喃道,“肯定不能待在迪洛特……霍特兰也太危险了……盗贼王国阿申纳……总之我大概会找个地方研习饮魔剑吧,最好等到战争结束再出来。哦对了,你要回赤沙堡对吧,帮我给卡诺带个话吧,就说‘对不起了’……卡诺他是个傻子,不过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都被家族所束缚,我逃离了,他却走不了,梅森家族……总之让他加油吧。”
艾弗拉说完挥了挥手,他的身上冒出了红色的魔力,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萨兰的视线里。萨兰站在原地,望着迪洛特无边无际的天空……被束缚吗,萨兰感觉自己似乎也被束缚着,被自己。失去感情,失去目标,无处可去的他只是顺应着时代了浪潮,漫无目的的漂流着。他做的事都是他想做的吗,他真的一定要依附于赤沙堡吗……说实话,赤沙堡现在已经不能教给萨兰什么了,他完全不必帮助奥图,他可以脱离赤沙堡,脱离迪洛特,脱离这场纷争……可之后他又能去哪呢。没人能逃脱历史的洪流,在这个历史的分岔点,你愿意放弃一切,但世界却不愿意放了你。
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蓝紫色的魔力从萨兰身上冒了出来,他飞到了空中,向着赤沙堡的方向。
在迪洛特,有许多掌握飞行魔法的魔法师,也有许多能够飞行的魔导器,所以迪洛特还有着针对飞行的相关管制。不得不说,这已经成为了迪洛特的特色。但是这一路上,萨兰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仔细想想,在他走出迷失树海之后,就很少看到有人在空中飞行。从国王病重后,迪洛特就一只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对于立场特殊的魔法师阶级更是如此,所以别说是飞行,就连出门的魔法师都很少。
不过这些正和萨兰的心意,他自由的翱翔着,享受着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天空。突然,一张纸随着风吹向了萨兰,他伸出手一把抓过那张纸,展开来看,那是一张报纸。日期很近,报纸上的头条很醒目——“谁是下任国王?答案就在魔法祭/迪洛特历史上第一次公开选举”。
嗯,很快,这种紧张的氛围就要结束了,而即将迎来的却是又一道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