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马修斯曾说过:一只脚踩扁了紫罗兰,它却把香味留在了那只脚上,这就是宽容。
我是一个容易大喜大悲的人,简单的快乐也会让我兴奋,轻微的悲伤也会让我默不作声的哭泣,直到笑容麻木,眼早已红肿,剩下的只有孤独。没错,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坐车,一个人睡觉。纵然有许多朋友在身边,我仍然能从他们的细微举动中感受到不属于朋友的不真诚、不贴心。
就像李萧雨。
也许都是我们太过于怕受伤害,所以才用一个名叫冷漠的薄膜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关爱从身体里剥离开。都说在大学最亲近的只有室友,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大学是一个连室友都不会对你表露真心的地方。
大学更是一个教会人“演戏”的地方,即使你再讨厌一个人,你也不能表现出来,就像我和李萧雨,我想我说的总有人懂。
自打我和尔以分开以后便再无联系,有时我会觉得我与尔以、何离的缘分也就如此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比起点石成金更不切实际的梦。
我没有把我所经历的、遭遇的,完完整整的告诉李萧雨——尽管我们在众人眼里我们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发什么呆呢!不就是签约失败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有我呢。”李萧雨故意在‘签约失败’四个字上提亮了声色,引得教室内的众人把眼光纷纷投向我。有好奇的、有惋惜的、有得意的、有看好戏的,不得不说眼神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原来她是去签约的啊~”
“她好像写了本小说叫鹿什么,是不是鹿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有个动物。”
“到底是啥啊?不知道别瞎吵吵啊。”女生说完还笑笑顺带着瞟了我一眼。
“你那么想知道你去问问她不就好了嘛。”说完又和周围的女生默契的对视力了一眼“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哎?我说内个陆晨曦啊,你写的小说叫啥啊?给我们也看看呗。”那女生隔着好几排的桌椅向我大声问着,这下连角落里静静看书的人也投来了好奇的眼光。
“你那么好奇,怎么不去写十万个为什么?走,晨曦,我们不理她们。”李萧雨总是这样,把我弄上风口浪尖再把我拽出来,我真不知是应该感谢她还是应该去报警。
临走还听见一句:“现在真的是什么人都敢写书。”
“就是。”
转眼已经六月末了,又快到了放暑假的时候了,这不意味着我获得了自由,这意味着我平淡的大一生活快要结束了。
不知从何时起过年已经不是我增长岁数的轮回起点了,唯有暑假才让我在真正意义上觉得自己又长了一岁。
这也许就是青春吧。
“Youaresobadgirl,我才发现,不是你对手,我被打脸,哦~为你付出一切,抛下全世界,no哦哦,youreallyreallybadgirl.”
我觉得这句歌词写得特别好,有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意,我想只有懂我的人才会和我一起感同身受。为了祭奠我二十岁之前可有可无的青春,我把这部分歌设为了手机铃声,提醒我也要偶尔反抗一下这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手机是不是响了?”李萧雨用目光搜索着我手机的位置“怎么不接电话?”
为什么我还会和一个对我虚情假意的人成为朋友呢?答案很简单,因为其他的人连虚情假意都懒得表现出来。我是一个厌倦了孤独的人,这个世界太虚伪,而我想的太美好,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李萧雨为什么明明讨厌我还和我成为朋友呢?答案也很简单——没有人理她。李萧雨来自农村,家里条件并不殷实却嫉妒心极强,总要和人比个高下,一件别人觉得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会拿出来显摆。总怕别瞧不起她,却也谁也看不上,是个只会花男朋友钱生活的女孩。
我记得有一此次她从淘宝上买衣服,一件不到二十块的半袖,她因为卖家没有送她返现的优惠券而给了差评。因为我肚子痛请了假没可以不去上课,而她来月事和导员请假没批准和我生气一天。因为主任叫寝室的其他同学去开会没叫她而旁敲侧击的打听......
“没听见啊,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事吧?”在放假之前的考试周里是不需要上课的,我和李萧雨吃完饭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准备回寝室去。
今天是周五,不查寝室,李萧雨又该去找她在长春一汽制造厂的男朋友了。李萧雨找男朋友的标准:1.不是在校学生,一定在社会上有工作,工资一定要可观。2.能满足她所有要求和条件,她想什么就要给她买什么。
一旦对方有一天满足不了她的所有需求,她的态度只有两个字——分手。她对待她的前男友就是如此,我对她的评价也只有两个字——捞女。
想过好日子的心谁都有,想过好日子的方法有千百种,唯独这一种是最令我厌恶的。但是一切又都不能说得太满,有一句话叫做:我们最终都会变成我们讨厌的那个人的样子。所以我现在这么想,不代表我以后不会这么做。命运是神奇的,人是复杂的,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
李萧雨走后我又接到一个电话是系主任打来的叫我去一趟办公室,我想可能是企业定向费的事了,那3000块我至今都没有交。
专科学校一般都有校企合作制,学生向企业缴纳定向费,企业会给安排上定向课,安排实习单位,最后分配工作。这解决了现在普通高等学校学生就业难的问题,却也引出了新的麻烦——因交不起高额学费和定向费而退学。
而我正处于犹豫去和留的中间阶段,一年学费8800块加上住宿费1200块再加上定向费3000就是一万三千块,这对以一个连房子都买不起的家庭来说实在是不言而喻的痛。按我妈的话来说就是:不让你念,怕你以后怪我。让你念,怕你在钱这方面给自己太大压力。
谁能相信在这个经济与科技迅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还有我这样不算是小康的家庭,我不禁想起以前亲戚们都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真的是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这就是“状况”谁又能有什么办法?有些事只靠努力是无法实现的,最后留下的不仅是身体上的病痛还有十多年甚至一辈子心理上不可磨灭的的创伤。
广大劳动人民的忍耐力是无限大的,承受能力也是无限大的,伤痛也是无限大的,我曾在我家租的平房附近看到过同样一件不到四十平米的房子三米长的小炕上硬是挤下了十多个工地打工人员。
道路是满是污水、垃圾、炉灰和成的泥泞的散发着臭气的小道,有的只能单行通过一个人。院子是用破床板围起来的,有的用水泥磨得砖墙上还会有破碎啤酒瓶子镶嵌其中——那是防小偷的。
雨天屋子会漏水,衣服、被子会湿透,炕上会大大小小放着十几个接漏水的盆,根本无法躺下睡觉。房子是潮湿的,潮湿到半夜会有蜈蚣、蜘蛛、潮虫(鼠妇)、钱串子从你身边爬过。墙皮会不定时的脱落,还会爬上蜗牛,有时还会出现一种很小很小的虫子,灰白色,不自信细看看不到,想要打死它不是件容易的事,它朵得很快,很灵敏,跳得很高却不是跳蚤,在人身上移动会痒得难忍。
院子会积水,窗台下的每一块砖随便掀开都会有虫卵,这也是我喜欢在房顶上晒太阳的原因。肮脏的公共厕所,墙上、地上到处都爬满了透明皮包裹浓白色液体的大肉蛆,有的时候上厕所要不断地动动脚——躲开企图爬上脚的蛆。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人际复杂环境恶劣的地方度过了我从出生到初中毕业整整十七年的时光。在漏雨的夜里我会点着蜡烛写作业,第二天趟着水骑着自行车骑过泥泞得泥路。有的时候自行车会翻到,登不过去,我要踩着泥推着自行车走过去,经过一个不论阴天下雨都要举行的庙会,再经过一个人员嘈杂的早市和街道到达学校接受来自老师同学鄙夷的目光。
到了高中我住进了学校的宿舍,常常几个月不回家——因为我讨厌那里。即便如此,我们家的外债也有十几万了——为了供我上学。
借的都是亲戚朋友的钱,也是一干子穷亲戚。我妈说他亏欠我太多,我想要的她都没有满足过我,还难的我这么乖,会自己上下学、会自己做饭、会自己洗衣服还偶尔帮我们洗,会打扫房子,要是再不让我上学她真觉得自己都不是个人。
然而人并不总是保持一个样子不变的,最终在高三那一年我实在忍受不住生活对我的不公平我喝掉了我妈半瓶让心脏减缓跳动的药,神奇的是——我竟然没死。随后,我的叛逆期就到了。
我妈说我们家有好多人都有心脏病,我姥姥就是心脏病突发在睡梦中死去的,没有痛苦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了。我想我以后也可能就是心脏病吧?我真的太累了。
我把那段时光成为艰难时光,即便是今天我还是生活在那种地方,城市最阴暗的地方,一个被这所城市遗忘的地方,它似乎不在任何人的脑海,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灰色地带。无论我们怎么搬家都是同样的地方,我们从不被别人所记忆,像一个“隐形人”在同属于一个名字叫“人类社会”的世界里游荡,永远都只是一个人,而已。
我们默默无声,我们选择沉默和宽容,宽容这个已经把我们遗忘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