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刚散,宋谦文便悄悄过来对孟夏说:“孟姑娘可有时间?我有一位朋友定了沈香班唱“玉簪记”给我庆生,可否赏脸同去?”孟夏踌躇问了句:“柳姑娘也一起吗?”宋谦文一笑说:“我已请了柳姑娘。”于是三人向李贞玉作揖告了别,一行来到了一个大宅子门前。
门前站了一位年轻男人,二十上下,皮肤白皙,面目和善,一见到宋谦文立刻挥手微笑,孟夏看这男子穿一件淡绿色绸缎长衣,上面银线绣着浅浅的竹叶,腰间系着酒红色两个飘带,真是翩翩公子温如玉。
宋谦文对孟夏和柳夏嫣笑说:“这位是陈惟与,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今日他请咱们看戏,你们不必客气,陈公子为人最好相处”
陈惟与也立刻拱手作揖道:“之前已经听宋谦文提到两位姑娘,今日幸会幸会,先请里面进,戏快开始了。”
孟夏和柳夏嫣两人道过万福,便随着陈惟与进入内院,找了地方入座。
刚坐下,孟夏便问道:“柳姑娘,这“金钗记”讲的什么故事?你以前听过吗?”
柳夏嫣噗嗤一笑道:“哪来的什么金钗记银钗记,是“玉簪记”。孟姑娘真没听过吗?这戏名声了得,尤其是这沈家班唱的更是好。听说前年还是去年,还被接到宫里去唱呢。“
孟夏懵懵说:“那到底讲什么故事,我以前真没听过戏,真怕睡着了。”
柳夏嫣说:这“玉簪记”讲的是一个道姑叫陈妙常,和书生潘必正阴差阳错最后喜结连理的故事,我之前听过两出,也没听个完整的,听宋公子讲,今日唱的是“偷诗”和“秋江”这两折。你且耐心听着,听不懂的只管再问我。“
孟夏暗想,道姑的爱情故事,古人也挺开放的啊。
这时一阵乐器声奏起,响了半天,幕布才缓缓拉开,一个唱戏的浓妆花旦开始咿咿呀呀唱起,孟夏开始还充满好奇努力地听着,可听了大半天还是完全听不清花旦在唱什么,如果有字幕该多好。慢慢得,孟夏的眼皮开始打架,眼看台上这个姑娘一会儿写字,一会儿发愁,独角戏唱得人更是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儿上来一个花脸公子,拿把扇子晃来晃去,还是听不懂,孟夏坚持不住,完全昏睡过去,正睡得香,忽然咚咚咚敲钟的声音将她惊醒。孟夏揉揉眼睛,瞧瞧一旁的柳夏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眼泪在打转,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那么美,再看看一旁坐的宋谦文,一双桃花眼,眼角微挑,嘴唇也红红薄薄的,漂亮得有点像女孩子,如果换身女装,一定认不出来。孟夏总觉得宋谦文和柳夏嫣在一起好像是画里的人,比台上的戏好看多了。孟夏歪歪头,又往旁边看了看,一眼望去,却正好看到陈惟与也凝神瞧她,两眼一对视,陈惟与立刻不好意思点头笑了笑。孟夏也怪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来,心想他一定是觉得自己睡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很可笑吧。
孟夏又讪讪问柳夏嫣:“这会儿唱什么呢?”
柳夏嫣只愣愣看着台上呢喃道:“秋江一望泪潸潸,怕向那孤篷看也,这别离中生出一种苦难言。恨拆散在霎时间,都只为心儿里,眼儿边,血儿流。”
孟夏叹口气:“好吧,这下连你说的话我也听不懂了。”
柳夏嫣这才转过头来说:“陈妙常买了船去江上追潘必正,两个人你有情我有意,却不知道这一别之后是否还能相逢。”
孟夏好奇问:“你刚才不是说最后两人喜结连理?”
柳夏嫣缓缓说道:“那都是戏文里唱的,这世上有几个人真能如自己愿。”
孟夏没有吭声,心想,是啊,自己连家都回不去,还谈什么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