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霉豆腐
“叭！”
一声重响，毛里求疵的头发又竖了起来，他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桌子上逮谁是谁大酒店限量版的霉豆腐掉在了地上。他心疼地捡了起来，小心地擦了擦玻璃罐子。
“院长，您息怒，您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唐古拉硬着头皮凑到了毛里求疵的身边。
“唐古拉——你太不像话了！”毛里求疵一激动，假牙又掉了下来。
唐古拉赶紧上前捡起毛里求疵的假牙，用杯子里的开水冲洗了一番，递了过去。
毛里求疵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唐古拉道：“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要对得起这五个字：问心无愧……”
唐古拉咬着牙，硬挺着，喃喃地对一旁的米拉拉道：“又是三根指头，真是受不了……”
“你怎么可以让病人自己开诊所呢！”毛里求疵把假牙装进了口袋，“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如果郑震子他们得逞了的话，你知道要害死多少兄弟吗？”
“院长，我也只当他们是好玩的，不知道他们会来真格的呀……您不是说要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吗？”唐古拉委屈地道，“而且，您一再强调，郑震子是一位行为艺术家……他很寂寞，很孤独，要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走近他理解他吗？现在我不都按您的意思做了吗？”
“孤独寂寞就可以开诊所了啊？再说了，开诊所就开诊所嘛！居然还用我的名字来命名！这是严重的侵权，你知不知道！别人还以为我收了代言费呢！我就是跳进黄河我也洗不清啊我！唐古拉——你，你，你，你你你你……”毛里求疵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院长，您也别怪唐古拉了……”米拉拉端了杯水给毛里求疵道，“我们都知道院长的心胸是非常宽广的……如果郑震子他们能够健康快乐舒舒服服的，我相信院长您根本不会介意他们侵权不侵权的，是吗院长？”
毛里求疵接过米拉拉的水杯，神清气爽地道：“是啊，只要病人好，我个人什么都无所谓……还是拉拉了解我……”
“呵呵，院长真是大人有大量，佩服佩服……”唐古拉哈着腰道。
毛里求疵又伸出三根手指头道：“还是那五个字：问心无愧……知道吗？”
正在这时，众人的手机都响起了短信息的提示音。唐古拉见毛里求疵怒气冲冲地样子没敢去弄手机，其他人也没敢去看手机。毛里求疵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一边翻阅短信息，一边读了起来：“亲爱的朋友，由于近期爆发农村流行性感冒，以下简称农流感，已经严重侵害到了广大农民朋友的身体健康及生命安全……此农流感正以十二级台风的速度向城市蔓延，保守估计两天之内便可登陆我市，请广大市民及早做好安全防范措施……此期间，大家可以到吹毛求疵诊所免费领取防治农流感的药品及免费体检……”
左手禅呆呆地看着毛里求疵，不解地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什么农流感啊？还以十二级台风的速度向城市扩散？”
唐古拉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信息道：“我的手机也收到了这样的信息……看样子事情真的很严重啊！”
米拉拉也看看自己的手机道：“嗯，我的手机也收到了这样的信息……要是以前非典、禽流感和猪流感爆发前大家能接到这样的信息就好了，免得突然一下子大家都懵了！”
左手禅摇头道：“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农流感的真实性值得怀疑……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啊？即便官方来不及正式宣布，至少网上得有吧……还有这个发送信息的单位……怎么可能是一个诊所呢……要也是卫生防疫部门啊。”
“哎呀，我说博士啊……”毛里求疵打断了左手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何况，人家说了可以免费领取药品，免费体检……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大家说，是不是啊？”
唐古拉第一个点头道：“是是是！”
米拉拉接着道：“虽然我也觉得这个什么农流感有些怪怪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大家要提高警惕，咱们疯人院里好几百号人，万一真的有什么流感的话，一死就死一大片啊！”
唐古拉和毛里求疵睁大眼睛看着米拉拉，米拉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把脑袋转了过去。
“我总觉得，这是一场骗局……”左手禅低头深沉地道。
这时，门外响起了机器的轰鸣声，毛里求疵赶紧打开窗户向外看去。疯人院的大门口，两辆起重机正吊着施工人员在不停地挂横幅呢，再往远处看，几乎隔几十米就挂有一条鲜红的横幅，上面写满了各式各样的口号。
毛里求疵定睛看了看横幅的内容，惊叫道：“你们快来看呀，这个农流感的横幅标语已经铺天盖地了……”
大家都挤到了窗子边，唐古拉不禁喃喃地念起了横幅上的标语：“农流感是瘟疫，防流感要彻底……时刻准备着，和农流感斗争到底……预防农流感，从我做起……吹毛求疵诊所与您一起抗击农流感……”
“天哪，看样子，这农流感真的很可怕……”毛里求疵不禁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们看，哪有帖标语是一个小诊所来帖的呢？”左手禅仍然质疑道。
“哎呀，老左，你也没去过这个吹毛求疵诊所，怎么就知道人家的诊所很小呢？”毛里求疵劝左手禅。
唐古拉接过了话茬道：“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这个吹毛求疵诊所的名字就感觉很舒服，很亲切，总觉得是上辈子认识的老友……”
毛里求疵接着道：“你们听听这名字——吹毛求疵，多么大气的名字！吹毛求疵，这是一种多么高的境界，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够吹毛求疵啊……”
左手禅望着大家，只好笑而不语。
接着马路上又“突突突突”地开过来一辆拖拉机，上面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农流感义务宣传车”。拖拉机上的喇叭发出阵阵刺耳的广播：“广大市民们，你们好！农流感就要来到我们这个城市了！在多灾多难的21世纪，我们经历了非典、经历了禽流感、经历了猪流感……现在又爆发了千年不遇的农流感……在非典中，我们目睹了亲人远去的悲痛场面；在禽流感时，我们遭遇了妻离子散流离失所的悲惨……在这里我要负责任地告诉大家，那是因为当时吹毛求疵诊所还没有成立！现在，吹毛求疵终于成立了！我们有一万个理由相信，我们再也不怕任何的流感了！吹毛求疵诊所由市卫生防疫站批准审核，市工商局正式登记注册，是我市大型民办医疗机构……”
“听见没？听见没！”毛里求疵得意地对左手禅道，“你看看人家，工作做得多到位啊，还派了宣传车出来……”
“我看啊，这时蛊惑人心，散布谣言！”左手禅有些气愤地道，“你们有谁见过这么重大的事情派一个拖拉机来进行宣传广播的啊？”
“那不是拖拉机便宜嘛……”唐古拉解释道。
这时，远传一群人举着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有一块红布。过了一会儿，有人把红布揭开，一行大字映入大家眼帘：农流感登陆我市倒计时47小时59分钟59秒。
顿时，一大群农民工模样的人集中在了农流感倒计时牌下，喊着“快去吹毛求疵诊所拿药”的口号，然后像洪水一般向吹毛求疵诊所奔去。接着四处的居民也都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慌慌张张地把手里的锅碗瓢盆都扔在地上，跟着大家疯了一般地往吹毛求疵诊所狂奔而去。
毛里求疵也憋不住了，扯着嗓子喊道：“唐古拉——”
“院长，我在这儿呢！”唐古拉一秒钟出现在毛里求疵眼皮底下。
毛里求疵抓狂地道：“你快跟着他们去吹毛求疵诊所抢药啊——不然去晚了药就没了——”
左手禅在一边摇摇头，有些丧气道：“院长，咱们见过的倒计时的牌子可都是电子显示器吧……您什么时候见过用一块棺材板子在上面刷漆做成的倒计时显示牌呢？”
毛里求疵撇着嘴巴道：“博士，此言偏颇……那块倒计时的木板可能正好和一副棺材的盖子差不多大小，但不能以此判断那就是一块棺材板啊！”
左手禅笑笑道：“旷且，您看那些在前面带头往吹毛求疵诊所跑的人清一色的农民工，一看就知道是诊所花钱雇来当托儿的……”
“博士，我求求你了，来不及了……”毛里求疵的脑门上开始冒出豆大的汗滴。
“那好吧……院长，您要是实在不相信，那就叫唐古拉去一趟吧……”左手禅无奈地摇摇头。
“好吧！为了我们整个疯人院的安危，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吧！”唐古拉突然大义凛然地道。
唐古拉正往门外奔去，毛里求疵又竖起三根手指，追上前道：“唐古拉，要记住这五个字：问心无愧……”
唐古拉看见了毛里求疵竖起的三根手指，“叭”的一声，摔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