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荒听女子声音有些生气,但还是很快就把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少女倚靠在门边,瞪着眼睛看着胖道士。少女长得十分秀丽,身材苗条。
唐荒长这么大没见过什么好看的女子,多是见些穿着粗布衣裳,皮肤黑糙的耕地人,在他印象里,最好看的就是村里的小花了。一时间觉得眼前少女仿若仙子下凡。
“楚正秋,你还知道回来。”
少女插着腰对胖道人说道。路上听胖道人提起过,这是他女儿,名楚青雅。唐荒也是第一次知道胖道人的名字。原本唐荒看着胖道人的模样,心里想过他女儿的模样,可是似乎自己想错了。
“青雅,我这不是路上有事耽误了吗?”
胖道人一边说话,一边把唐荒拉到身前。
“这小子是我在路上救的,以后给你当佣人使唤。”
唐荒原来站着马车边上,青雅没有注意到,这才看到父亲还带了一个少年回来,顿时脸有些红了。
“怎么还有客人,真是羞死人了。”
说着捂着脸跑进屋子,青雅自觉刚才有些失礼,平时就她父亲两人相处不觉得什么,这要是被生人看见,怕被人觉得没有教养。
当然唐荒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当,心里还暗暗偷笑,可算有人能教训这死胖子了。
进了屋子,楚正秋去屋子里洗澡,而青雅在厨房忙着烧些饭菜。唐荒一个人待在客厅。这才发现屋子里面另有乾坤。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不少字画,家里也摆着许多花瓶,各式各样,唐荒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也觉得一些字画和瓶子格外漂亮。
“那些都是别人送给父亲的,他可没有这么文雅,只是听说值些银子,便想办法讨要来的。”
青雅端着一盘红烧鱼,走进了客厅。看见唐荒正盯着她父亲那些宝贝,细声说道。
唐荒回头见青雅正坐在桌边看着他,有些脸红,不敢抬头。
“我父亲救了你吗?那胖……他什么时候这么有善心了。”
唐荒有些局促:
“道长说让我和他学本事,去救娘亲。”
青雅脸色变了变,有些好奇地看着唐荒。
“你和他学本事?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唐荒摇摇头,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儿,只是没地方可去,胖道士又说自己能打听到娘亲的消息。
青雅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凑近了对唐荒小声说道。
“走脚。”
“啊,那就是赶死……死人的。”
唐荒听过村子里伯伯们说起过,对赶尸这个行当也是充满忌讳。
“不错,害怕了?”
楚正秋刚刚洗完澡,走进客厅,擦着自己圆圆的脑袋。
唐荒低头不语,回忆起伯伯们说过,赶尸人多半邪恶不堪,有些邪门歪道的本事,要是遇见他们,该躲得远远的。可是自己娘亲现在生死未卜,要是这胖道士真有本事,不管是正还是邪,自己都要跟他学本事。
“唐荒愿拜楚道长为师。”
说着就要给楚正秋磕头,胖道士却一把把他拉住。
“先等等,拜我为师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你先考虑清楚,赶尸一行名声不好,且被世人忌讳,要是拜我门下,可就一辈子无法过寻常的生活了。”
“不怕。”
“赶尸一行,与尸体为伍,不但会碰到诈尸,还可能会有妖邪前来抢尸,可谓危险重重,但赶尸人必须保护尸体,不可退缩。”
“不怕。”
“最后,赶尸一行赚的是死人钱财,有损阴德,多半难有善终。”
“不怕。”
楚正秋一连提了三个问题,唐荒都毫不犹豫,只要能救母亲,其他什么事,对他而言,都并不重要。再说,什么诈尸妖邪,唐荒长这么大根本没见过,心中有点怀疑,至于阴德之类的,他就根本不懂是啥玩意,倒真是不知者无畏了。
楚正秋坐在那里吃着饭,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开口了。青雅觉得有些尴尬,开口道。
“父亲,家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唐荒晚上该睡哪儿呢?”
楚正秋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着唐荒说道。
“不用准备房间,你的房间在十里坡。”
青雅正吃着呢,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什么?十里坡?那……可是……”
唐荒见她表情奇怪,开口询问道。
“青雅姐姐,十里坡是什么地方?”
“乱葬岗。”
……
深夜,唐荒一个人提着灯笼,来到十里坡,手里提着个盒子,里面装着青雅为他准备的饭菜。吃饭的时候,得知自己要住在乱葬岗,吓得提心吊胆,吃不下去饭,青雅特地为他准备的。
“死胖子,还和我说这是入门的考验,我看偏偏是在刁难我。”
唐荒有些畏畏缩缩,拿灯笼照了照前面,差点没有撒腿就跑。
乱葬岗四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堆,有些有墓碑有些没有墓碑,有些墓碑断成几段,横七竖八的躺在各处。听楚正秋所说,这乱葬岗葬的本就是那些没有什么亲人,或是无人认领的尸体。有些尸体被乱葬下了坟墓,有些甚至直接将尸体就抛在野外,日夜被虫子动物啃食。
唐荒刚一走进乱葬岗,就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温度瞬间降低了几分,四处大大小小的坟堆杂乱的分布着,有的上面还被不知道被什么扒开了大洞,里面的尸骨也被啃的不成样子。最惨的还是那些直接被抛弃在乱葬岗的尸体,有的就是最近日子丢弃的,他们就这样曝露在荒野之中。尸体上面爬着许多虫子,被啃得只剩白骨,还有些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散发出恶臭。
唐荒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想跑出去,却发现找不到出去的路。
唐荒吓得大叫一声,闷着头往前跑着,不知跑了多久,周围却还是坟墓和尸体。
“这乱葬岗到底有多大啊。”
唐荒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他实在跑不动了。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说是干净,其实只是没有那些腐烂的尸体,但恶臭和黑暗,仍然环绕着唐荒的脑袋。疲惫和恐惧的双重压力下,唐荒觉得十分疲倦,竟缓缓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一股恶臭突然将唐荒惊醒,他觉得全身冰凉。一睁开眼,面前有一张张苍白的脸盯着他。
也只有脸。
唐荒吓得心脏都跳了出来,这几十张没有身子只有“脸”的东西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还在慢慢向自己靠近,这些脸全都没有表情,有的甚至眼睛都没有,苍白而诡异。
唐荒“妈呀”一声惨叫,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唐荒见背后鬼魂没了踪影,周围也没有坟墓了,心想自己这是跑出了乱葬岗了吗?
跑了很久,唐荒全身酸痛,实在是走不动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紧接着接着一股恶臭又飘入唐荒的鼻子。
不对,这里还是乱葬岗!
沙,沙,沙……
离唐荒很近的草丛里突然传出了什么动静,唐荒吓得缩成一团,像是小几号的楚正秋。唐荒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感觉那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唐荒感觉自己快要尿裤子了,大脑一片空白,连跑都不敢迈腿,他感觉草丛里的东西正盯着自己,只要他一动,就会扑出来。
就这样“对峙”了小半个时辰,草丛里的东西忽然动了。一个雪白东西窜了出来,唐荒一个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趴在地上。
“鬼爷爷别吃我!”
接着唐荒就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还有些柔软的毛扫过自己的脸颊。
自己这是遇到妖怪了?
接着那妖怪推倒了自己放在一边的盒子,里面装着青雅为自己准备的饭菜。唐荒还闻到了红烧鱼的香味。
这妖怪饿了,在吃自己的饭?
唐荒偷偷地睁开了眼睛,一只雪白的狐狸正伸着脖子在自己的饭盒里吃着东西。雪白的毛发一尘不染,在月光下,发出柔和的光芒。
唐荒慢慢地坐起身来,原来是只狐狸,吓死我了。狐狸突然警惕地抬起头看着唐荒,修长的眼睛,如同鬼魅一般。
“狐狸大爷,你慢慢吃。”
小狐狸又将脑袋伸进盒子里吃了起来,发出轻轻的声音,看起来它挺喜欢吃的。
不一会儿,盒子里就空无一物了,小狐狸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竟伸出爪子摸摸了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脸上显露出愉悦的表情。
它在笑!
唐荒原本见它摸摸了肚子,感觉有些好笑,让他想起楚正秋,每次吃完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发出奇怪的叫声。
这时狐狸对他一笑,这才让他想起来,这他娘的是只狐狸啊。这鬼魅的一笑,让唐荒浑身冰凉。
小狐狸围着唐荒转了一圈,又用自己粉红色的鼻子闻了闻唐荒,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唐荒,接着在唐荒身上蹭了蹭,柔软的毛发,让唐荒觉得有些舒服。他觉得这就是一个饿了很多天的小狐狸,看着它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唐荒想起了自己,它觉得小狐狸的眼神里似乎充满了孤单和无助,就像自己一般。
唐荒壮着胆子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狐狸,见它没有什么反应,才敢用手轻轻抚摸着小狐狸雪白的毛发,小狐狸看起来十分舒服,躺在唐荒身边打起了呼噜。
唐荒觉得周围安静极了,没有奇怪的虫子飞来飞去了,也没有原先闻到的恶臭味了,甚至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唐荒仔细寻找才发现是小狐狸身上的味道。
一人一狐,就这样安静的相处着……
突然,小狐狸跳了起来,全身的毛都竖着,往唐荒身后跑去。
“怎么了,小狐狸。”
唐荒爬起身来,跟着小狐狸。他留在这个地方也觉得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小狐狸在一起心里才有一丝丝轻松。
走了不久,唐荒发现自己跟丢了小狐狸。接着眼前出现一座坟墓,这个坟墓看起来十分“豪华”,比原先唐荒见到的坟墓要大上很多,周围也没有其他坟墓。
唐荒见到坟墓背后有一些亮光,还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