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啸点点头,走到大石盘前,刚要动手,不知从哪窜出个人来,拦住了他,朝掌柜叫道:“爷爷,二叔这么大的个,也只能举它走三圈。这公子才多大,你想压死他呀,尽胡来,我告诉奶奶去。”
这是个八九岁大的美少女,媚眼,肤白,扎着两只羊角辫,花布衫外穿着件大红夹袄。
见这女孩拦着,这五百斤的石盘肯定是没法动了,天啸朝掌柜无奈地耸了耸肩,指了指竖在一旁的大石盘。不想掌柜摇了摇头,那是只八百斤重的大石盘,是掌柜自己练动用的,旁人还没有谁移得动的。
天啸哪顾得上这些,只见人影一闪,飞起一脚踢在了那只大石盘上,足足用了十成的功力。
大石盘被踢得飞速转动,只听得“轰”地一声响,撞在了墙边的大树上,又是一声“咔嚓”,大树倒了。
掌柜拍着手“哈哈”叫道:“小兄弟,神力。神力啊。”
铺子里的伙计,和院子里的家眷听到声响,不知发生了甚么事,都涌了过来。
掌柜指了指天啸,把发生的事一说,谁敢相信呀,一个小孩子竟然将八百斤重的大石盘踢飞了。
那女孩象是比谁都兴奋,也不认生,拉住天啸的手问:“你是哪家的呀?在南阳城,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从西安过来的。”天啸刚说了句,见哑巴和碧欣来了,知道有事,就问:“甚么事啊?”碧欣便说:“主子,我俩逛了牛市,那里好是热闹。我看上了两个丫环和一个下人,都会些功夫。主子,你说要吗?”
天啸也不答话,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随手拿了几张给了碧欣,叮咛说:“有好马和车轿,也买来。”
哑巴俩走了,天啸被掌柜请到了屋子里,那女孩也跟了来,这小嘴“吱吱喳喳”地很会说话。
聊了一些旁话,又回到了暗器上,掌柜说:“鱼鳞片,你用银子打,瓜子片就用金子,量多少你自己定。”
原来这就是特点呀,天啸明白了,就说:“那瓜子片一千个,鱼鳞片三千个,共需要多少银子?”
掌柜笑笑说:“银子等会算,不急。小兄弟,我想知道,你平时爱用甚么兵刃?”
“大叔,因风火雷都不使器械。之后的鬼见愁和疯婆子,也没见他俩有器械,所以我从来没用过器械。”
天啸说的这五个,都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人物,让掌柜听了很是吃惊,就对女孩说:“剑儿,去对你二叔说,让他把那对爪手取来。”女孩起身走了,他说:“我这有对爪手,是玄铁做的,做工非常考究,就是重了点,有八十三斤。这人缺盘缠,将爪手抵押在了我家,说半年内来赎。但已过了二十多年,如你顺手,就送你了。”
“让大叔这么一说,我还没见这爪手,就已喜欢上了。”
“小兄弟,这还真是件稀罕物。我家七代铁匠,却铸不出这对爪手来。”
“既是稀罕物,那我就不能白拿,八百千两的,我还是有的,不能亏了你家。”
正在争执,来了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将手中的一对金钢爪轻轻地放在桌上,说:“爹,小明刚到,说我家的三千担生铁,让人在城外八十里的乱坟岗劫了,这可咋办?如到时拿不出大刀来,没法向知府大人交代。”
见掌柜都听傻了,天啸便知没了这三千担生铁,没准这铁匠铺里的人都要坐牢,弄不好还好砍头。他起身抓起桌上的这对金钢爪,说:“大叔,八十里路又不远,这么多生铁一时也取不走,现在赶去幸许还来得及。”
“对对。”掌柜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跑到门口叫道:“牵马操家伙,赶往乱坟岗。”
没想这铁匠铺老少七十多口人,手上都有功夫,那女孩回房取来一柄长剑驮在身上,难怪名叫剑儿。
天啸回家牵出追风,刚上马,见哑巴他们回来了,就叫道:“会功夫的,骑上马跟我走。”
为了赶路,大家也顾不了许多,就在城内的大街上策马奔蹄,惊得行人纷纷躲避。
大家涌出北门拼命拍马,天啸和掌柜他们七八匹马跑在最前,眨眼间就将后面的人甩得远远的。
这一路上没人说话,只顾闷头赶路,天啸的追风是神马,不一会的功夫又将掌柜他们甩出了十几里路。
金钢爪刚到手里,天啸得好好琢磨琢磨,免得到时不会用,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这金钢爪有一尺来长,很沉,很有光质。手柄是紫铜做的,打磨过,极有手感。柄上还有根皮环,手捏住柄后收紧皮环,扣住手腕,再用力也甩不脱,设计得很有想法。钢爪也是玄铁做的,只有三指,由粗到细,最顶端是个弯钩,又尖又亮,就象鹰的爪子,看了都让人害怕。爪子有关节,由根细钢丝控制,手指可扣在钢丝的小铁环上。
琢磨了个八九不离十后,他将金钢爪扣在手上,舞动了几下,觉得非常顺手,打出去还“呼呼”作响。
他也不认得甚么乱坟岗,只顾在马鞍上舞着金钢爪赶路,直到看见远处有四五百人推着独轮小车,和拉着板车蜗牛似地朝前走,心想劫货的人应该是被自己赶上了,便大叫一声:“都给小爷把货留下。”便赶了上去。
虽有几百丈远,但他的功力浑厚,这话传过去后,吓了别人一大跳。
这是天魔会的南阳分堂,堂主是辽东五怪,高手也有二三十人,倾巢而出,劫了这三千担生铁。
正往家里赶,忽听得这声吼叫,谁的心里都一惊,可当停车回头看时,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可这笑声还未落下,追风已经赶到,不少人当即死在了金钢爪下,面目全非,有些骇人。
辽东五怪正在吃惊中,天啸已赶了过来,这双爪一舞,在不觉中使出了鬼见愁的招式,触者必死。
天魔会的那些高手不知厉害,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可手上的器械碰到金钢爪就脱手而飞,都觉得邪门。
骑在马鞍上打斗不过瘾,天啸干脆窜了出去,可双手没闲着,当双脚落地时,金钢爪已一连取了三个高手的性命。他的内力搁在这,鹰爪手的招式又变化莫测,三招出去总能取两人性命,出手真是迅猛。
但辽东五怪均是煞星,功力浑厚,见高徒眨眼死了十七八个,便怒吼声中围住了天啸,这真是一阵好打。
也就在这时,掌柜家的祖孙三代八个人拍马赶到,手上抡的都是铁锤,见人就砸,非常骇人。
辽东五怪见胜不了天啸,反而被金钢爪所伤,又见他来了帮手,便一声胡哨,天魔会的兄弟听了一哄而散。
此意是抢回生铁,也没人追赶天魔会,掌柜见三千担生铁一件不少,这心也安。这祖孙三代对天啸是千谢万谢,都说他是赵记铁匠铺的大贵人,如没了这三千担生铁,铸不成兵器,全家老少必被投入大牢。
这对天啸来说,不论是胆量还是见识,都是一种难得的锤炼,江湖生涯也从此开始。
先前杀了恶贯满盈,现又惊走了辽东五怪,谁都说不出十年,江湖上必有天啸的一席之地。
一路说笑往回赶,入了南阳城,铁匠铺的人逢人便夸天啸,弄得大家都来围观这刚过七岁的神童。
回到家,这院里增添了三个丫环,一个下人,说来也热闹了许多。
这门对门的两家人,不是赵家过来吃,就是朱家过去喝,甚是热闹。
在你来我往中无话不聊,赵家上下才渐渐地了解了天啸的身世,知他是当今皇子。
丽儿甚是喜欢剑儿,夸她活泼可爱,就由掌柜和少主作主,让她俩认了干亲,这两家关系也就更近了。
掌柜有个小女天生聋子,不想和哑巴很合得来,两人没事就切磋武艺,就是吃饭也紧挨着,就差睡到一张床上去了。见小女有了喜欢的人,掌柜就和黄修一商量,说不如捅破窗户纸,把俩人的婚事给办了。
就这么呆了三天,也热闹了三天,丽儿有了女儿,哑巴有了老婆,他俩的脸整天是乐呵呵的。
飞鱼鳞片和爪子片铸好后,由景升拿去,泡在配制好的液汁里,需喂毒三日方可使用。
丽儿吩咐丫环下人收拾东西,分别放入两辆车轿内,说明天就要离开南阳回京城。
听说干娘要走了,剑儿是哭得“稀里哗啦”,连汤圆都没吃一个,就扑在丽儿的怀里哭。
“少主,要不让剑儿跟我们走吧。我让她哭得心也碎了。”
丽儿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天啸自然不会反对,就对掌柜说:“大叔,我把剑儿当妹,你们全家尽可以放心。”
掌柜点头笑道:“有你小兄弟护着,赵家没有不放心的。只是这丫头太任性,你别太顺着她啊。”
当家人这两句话一说,剑儿破涕为笑,忙推着母亲回房整东西去了。
掌柜又对老先生说:“我家这丫头打能打,就是不认字,烦劳先生闲时,多教教她。”
“这是应该的。到时,就让她和我家少主一起学。这一路上,我也会教她的。”
老先生这话让赵家人放心,剑儿的三叔犟驴学了一身本事,也想出去闯闯,就对掌柜说:“爹,我都长了这么大,还没出过南阳。家里这么多人,也不少我一人打铁。再说了,小妹和剑儿也需要人保护,不然你放心啊。”
掌柜很爽快,点头应道:“行。”指了指天啸接着说:“你要听他的。他不让做的事,你决不能做。”
这犟驴应得也快,点头说:“这你放心,爹,我也和他们一样,管他叫少主,决不做犟驴。”
天啸听了就说:“大叔,你尽管放心,他们三个跟了我,那就是自己人。我娘亲,也会善待他们的。”
就这么说了一些话,酒菜也上了桌,佳肴很是丰盛,大家相互碰碗,吃喝说笑,气氛浓厚。
明日就要分别,赵家人还真舍不得天啸这开心果,特别是掌柜的老伴铁婆婆,说着话眼泪就出来。
既然叫掌柜大叔顺口了,天啸也就管铁婆婆叫大婶,没事常帮她捶腿揉肩,还给她置了套锦衣,俩人的感情也确实好。见大婶哭了,他的眼睛也湿了,说:“如你不怕车马劳顿,路上折腾,那就随我回去,我来孝奉你。”
铁婆婆听了也就不哭了,让几个儿媳帮自己整东西去,天啸笑道:“整啥,除了拐杖,你甚么都不用带。”
就这么祖孙三代四个人,随天啸离开了南阳城,这一路上也就热闹了许多。
这老太太也会折腾自己,好好的车轿不坐,也骑着马,手上提着拐杖,这是她的器械,乌铁铸的。
犟驴身驮一柄大铁锤,一头圆,一头尖,连锤柄都是铁的,有三尺多长,七十二斤重。
看来赵家的特色是男的使锤,女的使剑,聋子和剑儿都驮着长剑。
三个丫环和一个下人赶车轿,丽儿和老先生各坐一辆,另两辆放着大家的杂物。
为了早日回到锦阳庄,这一路奔蹄,早起晚宿,也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