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治安好,很少有江湖人物打斗,大街上的行人也不怕殃及,围观着瞧热闹。
这街上瞧,楼上看的,还时不时地大声喝彩,给双方助威,也算没白看好戏。
看来鬼脚被天啸伤得不轻,只是仗着内力和功夫,以一对五,一时也不会落败。
而鬼手和天啸有些旗鼓相当,可说是招招凶险,很有看头。
正打在兴头上,凑热闹的人来了,也是五个老人,却是臭名昭著的西部五恶,来助鬼家兄弟。
如此一来,天啸吃了大亏,又怎么挡得住六个老人的围攻,眨眼伤了四五处。
也就在这关键时刻,久久不见大庄主回来的逍遥子、豫南王、铁婆婆,和风火雷找了过来。见这状况,吃惊中连忙出手,这局势倾刻改变。鬼家兄弟和西部五恶见势不妙,慌乱中撇开对方,上了房顶就跑。
“不用追。”天啸出声叫住了大家,挥挥手说:“有甚么话,到了家里再说。”
这时天色将黑,大家护着大庄主就走,路上也不说话,脚程却很快。
到了家,丫环正在前堂里上酒菜,天啸招呼了一声:“你们上桌先喝,我先去上点药。”推着景升走了。
大家上了桌子,但没动筷,说着话等大庄主来。
不一会,天啸和老先生、景升他们来了,大家往椅子上一坐,便吃喝说聊了起来。
谁也不知老先生和大庄主,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地在说些甚么,只有剑儿趴在天啸的背上听着。
直到这酒过半,老先生才开始喝酒,天啸吃着剑儿塞在他嘴里的肉,听风火雷说事。
风火雷说完后,铁婆婆说,天啸始终吃着没吭声,听得很仔细。
直到铁婆婆说完逐鹿山庄的事,天啸这才说:“现在看来,逐鹿山庄的最大仇家,就是天魔会。可是,天魔会的高手好手太多,这会徒又有二十来万,不是逐鹿山庄说对付就能对付得了的。就是朝廷,这几十年来,也奈何不了天魔会。刚才,我和先生聊了一些,重点就是怎么对付天魔会。先生的意思是,除了逐鹿山庄,天魔会在明,我们在暗,这事也就好做多了。从锦阳庄和锦来庄逃出来的,全上巫山,长期打扰柳荫山庄也不是回事。”
洛阳二公子插嘴问了句:“大庄主,听你的意思,我们在暗中干****的天魔会?”
天啸点头笑笑说:“我们在京城的高手和好手,也都去巫山。如此一来,在逐鹿山庄的高手好手,也有二三百人了,干天魔会的一个分堂,我想没任何悬念。但为了实力更大更强,逐鹿山庄不再设分堂,免得让天魔会有机可趁。除了山外的七大姓,你们也可以招人入伙。反正巫山大得很,筑十座山庄都有地方,就看你们怎么干了。”
这吃着聊着,将逐鹿山庄的事聊了后,话题一转说起了宫里的事。
天啸说了一些后,聊到娘亲的事,只能摇头笑笑说:“不是不把你们当自己人,我是真不知,让风火雷说。”
既然是少主发了话,风火雷三个也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了瑞妃娘娘的过去。
瑞妃娘娘的小名叫瑞儿,选秀刚入宫时也就十三岁,是百花园里的小花瓣,服侍方皇后的小宫女,既不入流,也没品。有回世宗上方皇后那,无意中多看了瑞儿几眼,不想方皇后小肚鸡肠,顿时起了醋意。
皇上走了后,方皇后随便找了个茬,就将瑞儿贬到了后宫的杂院里。
从此,瑞儿也就成了干杂活的小答应,擦地涮便桶,甚么重活都有她的份,卑微的地位在后宫是最低贱的。
虽是干服侍人的活,但能入宫者,首先要有张不俗的秀脸。不准哪天踩上了****运,让皇上心痒,被折腾了一阵后,一不小心怀上了龙种,那也就攀龙成凤了。如肚子争气,十月怀胎弄个带茶壶嘴的出来,一切都有了。
这种缺德事,皇后妃子干多了,不就是个小宫女,没人会放在心上,还时常会给瑞儿脸色看。
在瑞儿之前,已有两人被方皇后贬入杂院,一个是常美人,另一个便是丽儿。
这三人同病相怜,常美人最大,丽儿最小,瑞儿老二。三人成了姐妹,相互照应,并发誓,日后不论谁得皇上的宠,攀龙附凤有了出头日,谁也别忘了今日的辛酸,和姐妹的情义,怎么也要报复方皇后和那些妃子。
作为大姐,甚么重活脏活,都由常美人做,从不叫一声苦。
可世道无常,红颜命薄,也就是小小的风寒,竟然要了常美人的命。
临终前,常美人握住瑞儿和丽儿的手说:“你俩谁得势,别忘了上太原,给我家送几两银子去。”
从此,瑞儿丽儿相依为命,咬牙撑着,受尽了方皇后和妃子们的折磨。
谁想这丽儿女大十八变,三年一过成精化妖了。这唇红齿白柳叶眉,媚态****能销魂,摆动柳腰如风吹,一枝傲梅羞牡丹。别说是世宗销魂了,就是众妃看了都眼谗,就这么让猫偷腥了一回,这小腹也就鼓起来了。
传来太医一把脉,这小答应怀上了小皇子,把个世宗一连乐了好几天,丽儿带着瑞儿从此离开了后宫杂院。
这下方皇后更来气了,众妃也害怕了,大家都在想,这丽儿生出个傻子来也就算了。如万一是个聪明伶俐的小皇子,到时母随子贵,丽儿还不由此翻身。只要丽儿得宠,成了贵妃,必不会轻易放过她们这些人。
更令人担忧害怕的,是皇上至今还没册立太子,东宫就那么始终闲着。
世宗之前有过八子,上下死了七个,就剩老三裕王爷一个,那册不册立太子都无所谓。可丽儿怀上的是皇子,这下有俩了,不就来事啦。万一这小子冰雪聪明,伶俐可爱,难不准皇上不会心血来潮,废长立幼怎么办。
不入流的小答应刚怀上小皇子,就成了正二品的昭媛。如生下了小皇子,还不成了贵妃或皇贵妃。
丽儿得宠,不忘当年三人在后宫杂院誓言,也让瑞儿成了正二品昭媛。
怕丽妃日后得势报复,众妃怕得厉害,惶惶不可终日,问皇后这事该怎么办。
可方皇后又不是第一回害人,曹瑞妃和王宁嫔就是死在她的手上,现在不过是多杀一个腹中胎儿,这又有何难。
这主子不和,可宫女间却常有消息互递,就没该说不该说的话,那主子也就没秘密了。
听说有人要让未出世的小主子死于腹胎,瑞儿也不敢把这事告于妹妺,只怕生出甚么事端来。凡外菜和补汤均由她把关,这外药都交于手巾喜子来过关。这手巾,是宦官中的一职,只是喜子擅于药剂。
可不幸的是,丽儿这人贪玩,仗着得宠,也不听皇上劝,结果在万岁山跌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流产了。世宗闻讯,气得吐血,也就废了她,还要将她贬到后宫杂院去。好在瑞儿跪求皇上,这才保住了她。
但丽儿的事,并没让方皇后她们高兴多久,皇上很快就迷恋上了瑞儿,她们依然失宠。
唯一不同的就是,丽儿和瑞儿的身份,从此换了个位,但并不影响她俩做姐妹。
因入宫时唤作瑞儿,后宫也就习惯叫她瑞妃,世宗也觉得这个“瑞”字吉祥,宫里也就多了个瑞妃娘娘。
尽管方皇后用尽心计,但还是害不了瑞妃娘娘,这才借世宗之手来杀她。
谁想瑞妃娘娘命大福大,不但假死逃离了皇宫,还顺利地生下了小皇子,八年后又回到了宫里。
这母亲得宠,儿子册封为祥王,改名载啸,深得世宗宠爱,还说要给他两个府做封地。
太子的竞争者突然出现在了宫里,裕王爷无计可施,只能找裕王府的幕僚们,来商议对策。
这裕王府的幕僚文武齐全,就是太监总管汪公公,都是载垕的人。
祥王谁都见过,能说会道,聪明伶俐,还文武双全,这一入宫就成了皇上的开心果。
幕僚们的心里都清楚,这载垕和祥王比,难及一二,那裕王府的危机也就来了,江山也许是别人的。
商议几天后的结果非常简单,众口一词,那就是必须让祥王死。
载垕有一姓李的王妃说,自瑞妃娘娘回到宫里,方皇后是惶惶不可终日,就等何时被废了皇后。可方皇后在朝廷有着庞大的势力,她心有不甘,必不会坐以待毙。意思是,裕王府不如联手方皇后,准能杀了祥王。
果然,方皇后有了裕王府的帮衬,这胆越发壮了。她先暗示宗人府,别将端妃母子写入皇帝宗族,再找人寻机弄死载啸。宗人府里有方家的人,况且又是皇后的暗示,其他人怕得罪方家,也就将端妃母子的事压了下来。
可自成了皇亲国戚,原本穷得叮当响的瑞妃娘家,也就一人得势,鸡犬升天,这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破屋换了豪宅,大哥做千户长,二哥七品知县,三哥五品副使,四哥正八品县丞,堂的表的也有不少谋上了官。
天啸就是讨人喜欢,这嘴甜,人可爱,还会看人脸色。他没事就爱往父皇的腿上坐,缠着父皇讲故事。
世宗也爱被祥王缠,从不叫他皇儿,就爱叫他开心果,还会牵着他的小手逛皇宫,上御花园摘花玩。
瑞妃娘娘原本是个善良的女孩,但自八年前死里逃生,这回再次入宫后,突然成了个有心计的人。只是她出身卑劣,虽得了皇上的宠,可在宫中没丝毫的势力。她想报复方皇后和众妃,就开始网络后宫妃子,甚至是宫女。
自有了自己的这张网,这耳目布满后宫,谁做了甚么事,说了甚么话,瑞妃娘娘是一清二楚。
首先被开刀,用来杀鸡儆猴的,是和方皇后走的最近的四个妃子,方皇后的五个仗势欺人的宫女。
事是由从锦阳庄带来的那八个丫环做的,半夜从被窝里把这五个宫女抓起,逼写了悔过书,然后吊死在了树上。
那吊死的模样,就象是上吊自杀,树下还有踢翻的凳子,身上还有自己写的悔过书。
这件事立即震动了整座皇宫,也传到了世宗的耳朵里,看了宫女的悔过书,甚么都明白了。
几天后的中午,天啸正在和华青子切磋武艺,坤宁宫突然发生了火灾,大家顿时从四处涌了过去。
宦官,宫女,锦衣卫,厂卫提木桶、拿木盆,打水要去灭火,因为方皇后陷在了坤宁宫里。
可出怪的是,原本应该让人救火的世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不让大家去灭火。
天啸看不懂,也弄不明白,即便要让方皇后死,也不该将整座坤宁宫赔进去,这要多少银子呀。他就趁人不注意,偷偷上了树,再跳入了浓烟滚滚的坤宁坤。可巧的是,这双脚刚落地,小手还没来得及捂鼻子,眼前就出现了两个衣服着火的人。再仔细一看,两个都认识,一个是方皇后,另一个是司礼监的少监李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