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你拒绝那个叫杨舒彤的女生是因为你的眼睛吧?”回去的路上,我和苏菲扶着老宋走在最后,故意落后了前面一截,确定他们听不到我才小声问道。
“哎,有什么办法呢?舒彤这么好的女孩不能毁在我的手上啊……”老宋叹了口气,这才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看得出来她是真喜欢你的,其实你也没有什么可自卑的啊……”苏菲开口道,“小宇,可以给宋哥说说你的事吧?”
“嗯,我也正是这么想的。”说着,我伸手撩开额前那层始终向左偏分的刘海,“来,老宋,你自己摸摸?”
“嗯?怎么有一道疤?……不对,是三道……”老宋摸着我头上的一圈疤痕,问道。
“我九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导致颅内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深度昏迷,医生问我母亲的第一句话是‘还救不救?这个孩子存活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即使运气好,救活了,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植物人或者瘫痪,失语。‘下了手术台,我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星期,醒来的时候我的右肢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也说不了话,行动只能靠轮椅。我记得当时医院的马路对面,有一座晚上会亮灯的那种彩虹桥,很漂亮,距离医院就五十米距离,对我而言却是遥不可及的。”我递给宋海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有些惆怅的说到。其实我很不愿提及这些曾经,也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我的这些事。
“那你现在?”老宋也有些惊讶的偏过头对着我。
“后来通过中医理疗,我的右肢才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但当时你知道我的右肢肌肉萎缩成什么样了吗?”我微微笑道,“我右臂只有左臂一半的粗细,右腿更是连左腿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了,但就是这样,我一天天不断的锻炼,从拖把棍子粗细的木棒都无法握住,到可以写字,操作键盘,穿针引线;从无法站立,到可以跑跳,踢球;从无法准确发出一个音节,到可以唱歌,甚至再快的rap都难不倒我。真的,老宋,不要妄自菲薄,你是看不见东西,而我呢?我是连护照都办好了就差喝孟婆汤了,相信自己,喜欢人家就用自己的办法努力,去给她其他人无法给她的幸福。”我拍了拍老宋的肩膀,“这三道疤也一直是我的心理魔障,老宋,我们一起克服心理阴影如何?明天你去给杨舒彤说,我去理发,理成寸头。”
“……”说到这个事,老宋又沉默了,没有回复我,只是闷着头往前摸索着回了寝室。
“老宋这个心理魔障有些大啊……”我皱着眉看着前方回到寝室的老宋,喃喃地说道。
……
第二天傍晚,一夜的雨换来了一天万里无云的大晴天,而一整天的日照则换来了草地的干爽,吃过晚饭之后,我毫无形象的四仰八叉躺在操场上,看着隐隐约约露出面容的星星,“据说我们所看到的‘星星’都是数十亿年前这颗星星发出的光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老宋在我身边坐下,抱着他的那只手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有些诧异,却又隐约猜到了什么,于是扭头看向宋海的方向。
宋海好像是知道我会有所动作,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果然,宋海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影,可不正是昨天那个叫杨舒彤的女生吗!
“哟呵,老宋,终于想通了?”我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暂时还没有,只是和她好好的谈了一下,先以朋友处着,如果哪天我完全想通了,她也仍然可以接受我的话,那就再在一起。”老宋说到。
“嗯,这样也不错。”我下意识的想要拨一下额前的刘海,却立即反应过来已经剪成了利落的寸头。
“嗯,新的生活就从现在开始吧。”我默默的想到。抛开以前因为种种原因引起的不自信,直面自己的缺陷,其实这种清爽的感觉,很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