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赶回到京城时,全城依旧是像平常一样热闹。
但是她的心愈发的不安。
白洛淼在她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她一向平静,此刻,她的脸上更是波澜不惊。
然而,波澜不惊的底下,往往都是暴雨狂澜。
终于,他们到了皇宫。
秦涟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宫门。
大门打开,面前却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刺枪。
秦涟和白洛淼吓得退后一步。
忽然,数十个身披金甲的军士出现在刺枪后,为首的一个见是秦涟,便急急撤去刺枪,开口问道:“请问,您是涟公主吗?”
他们莫名的尊敬令两人都很奇怪,但秦涟看他们一脸真诚,也不像是要害自己的,便道:“是的,你们是?”
领头人便恭恭敬敬地答道:“属下都是羽林卫,奉皇上命令在此守住宫门,不想惊了公主殿下。”
秦涟看着宫里冷冷清清的模样,便疑惑地问道:“宫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父皇要让你们堂堂羽林卫守住宫门?莫非……”
领头人与部下有些难堪地对视了一番,然后才缓缓答道:“公主殿下,请您在外等候久些。至于里面……公主殿下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了……”
秦涟与白洛淼面面相觑,更加疑惑了:“为什么?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领头人顿了一下,垂下眸低声道:“宫变。”
“宫变?!”
这是个极其恐怖的词。
“那我更要进去了!”秦涟不顾羽林卫的阻挡,硬是要进入。
“公主殿下!”领头人一下跪在地上,其他羽林卫也都跪下了,“皇上走前嘱咐我们,要我们保护您!我们不能辜负皇上啊!”
秦涟终是停下了脚步,问道:“什么意思?”
“虽然,宫里到处都流传着您与皇上父女不和的传闻,但是,但是,实际上,皇上在您外出练武的十年里,每年都有在固定的时间偷偷派人扮作杂役在华昀宗内察看您的情况……皇上,皇上他最爱的孩子,其实是您啊!”
“他最爱的孩子,是我?!”
“是啊!虽然您不知道,但是身为下属,皇上对您的爱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啊!”
秦涟想了想,闭了闭眼:“嗯,我知道了。所以,宫变,我就更要去了,不是吗?”
白洛淼看她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不禁勾了勾唇角。
羽林卫们还是不肯放她进去:“可是您的安全……”
只见秦涟勾起一抹苦笑:“你们既然知道我这十年是出去练武,就该知道我的武功也不低。我的功夫,可不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弱!”
羽林卫们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现在,随我一起入宫吧。待会儿听我指示。”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恭恭敬敬地作揖:“是!”
一路无话。
白洛淼看着闷不吭声的她,有点担心:“涟,你怎么了?”
“没什么。”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好。”
“宫变,受伤害最深的,就是拥有最高地位的人,也就是父皇。”
“所以?”
“师父在锦囊里告诉我了,关于我父皇的事……”秦涟面无表情,眼里似乎含着泪,“我母妃原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却在有我前被人告发是与他人偷情,也被父皇查证是真的……”
“我的血根本就没有继承到父皇!”
白洛淼与那些羽林卫也默不吭声了。
“而且,而且父皇,是他亲手打死母妃的!后来面对不是亲生的我冷冰冰的,也导致我讨厌他……可是,可是他毕竟是我父亲啊!师父告诉我,宫里的形势瞬息万变,可能哪天父皇就不在了……所以我,绝对不能再失去爱我的父皇了!哪怕我不是他亲生的,我也要做得比亲生女儿要更好啊!”
白洛淼看着她,眼神里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心疼。
一路上,都是死去的宫人,横尸遍野。
很快,那个发生宫变的地方到了。
秦涟让羽林卫守在门口不被里面人发现,然后和白洛淼一起踏入大厅。
昔日辉煌的大厅,如今鲜血淋淋。
龙椅上,趴着一具死尸,身上尽是伤痕,血流不止。而在尸体身边的,是一个披着原是尸体的龙袍、手持匕首的男子,在丧心病狂地大笑着。而大厅中央,是胸口中箭的秦若凡和在一旁搀扶着他的芈瞳姗。
那个男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父皇凭什么要换太子,就让我来替他做这个明智的决定哈哈哈哈哈哈——”
秦涟两眼顿时失神。
眼前的这个,就是太子。
芈瞳姗看见了进了大厅的他们,芈瞳姗便又喜又有些难堪地叫道:“涟公主,你快来!”
秦若凡也看向他们。
秦涟回神,和白洛淼一起走向他们,蹲下身问道:“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得这样?”
秦若凡冷峻的脸上依旧不减半分严厉,只是吐了口血,慢慢说道:“今天上朝时父皇想要让太子下台,换我做,结果没想到太子一怒之下竟让自己培养的暗卫杀了众大臣,自己上台亲手杀了父皇……我的暗卫与那些暗卫纠缠,便不至于陷入困境……然而那太子秦若明的暗卫却是杀了所有人,现在宫里的活人也怕是只有我们几个了……”
秦涟仍是面无表情,眼神里却充斥着愤怒。
“父皇……怎会养了这样一条疯狗!”
白洛淼见秦若凡伤得不轻,便蹲下来拿出一些药粉,帮助他拔出箭,给他撒上些药粉疗伤。
芈瞳姗见秦涟这般愤怒,一时间内忘了她们曾有过纠纷,便上前抓住她的手恳求她:“涟公主,拜托你,一定要帮我们啊!”
秦涟冷冷瞥了她一眼,一把甩开她的手,走到台前。
芈瞳姗被甩手后,虽有几分不爽,但是人命关天,而且这次甩手不同于以前……她是真的怒了!
秦涟看着疯狂的秦若明,冷冷看着他:“那个太子,你根本就不配做皇上!你只是条忘恩负义的疯狗!”
秦若明一听她那么说,也扔掉匕首,凤眼圆睁:“你说什么?!我不配做皇上?!我是疯狗?!”
秦涟狠狠点了点头,斥道:“没错,你不配!你不止不配做皇上,还不配成为父皇的儿子!不配成为北秦的皇子!不配成为一统江山的人!你只是个连人渣都不如的东西!”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骂人。
芈瞳姗见秦涟这般模样,倒也挺解气,扬眉吐气啊!
白洛淼与秦若凡看着秦涟这般侮辱秦若明,也都不禁舒展开了眉头。
秦若明也怒了:“哼!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骂我?刚才听他们叫你涟公主,原来你就是那个野种!”
秦涟依旧面不改色。
“嘁!我就说你是谁啊,那个与奸人所生的孬种啊!你又有什么资格骂我不配做皇子、不配做秦连懋的儿子?!”
“是,是。我的确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但那又如何?你是他的亲生儿子,还被他立为太子,他给了你那么多,而到头来你却杀了他!我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是皇子,但是我啊,有着一颗知恩图报的良心!虽然前段日子我出逃出宫,但是我还是回来了!我秦涟,虽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但是我,比你这种只知权利富贵的人渣要好上不知多少!”
“你,你……”
秦若明被噎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但他咽了咽口水,捡起匕首指着她骂道:“孬种!让你再骂我!我杀了你——”
说着,举着匕首就刺过来!
匕首锋利的刀尖近在眼前,而秦涟只是偏开身子,在他冲过身边时抽手猛击了一下他的腹部!
“呜!”秦若明受到重击,一个趔趄重重摔在了地上!
秦涟瞪着他,目光冷冽。
“羽林卫!”
顿时,守在大厅门口的羽林卫们统统冲了进来。秦若明的脸色苍白。
秦涟看着他们,吩咐道:“四个,出列!”
羽林卫中站出四个来。
她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秦若明,继续说道:“你们一人抓住他一个手臂或腿脚起来。”
秦若明听罢,慌慌忙忙地想要爬起来逃跑,可是那四个羽林卫早已站在了他身边,一下抓住了他的四肢,将他悬在半空中!
“秦涟!你个野种,你个孬种!快放本宫下来!”
秦涟没有理他,只是从袖中掏出了一瓶东西,继续吩咐道:“再来几个,把他的上衣扒下来。”
于是羽林卫中又出了几个人。
“秦涟,住手!住手!你不能那么做!”秦若明吼道,悬在半空的身体不停地摇晃着。
他们先是一愣,面色有点难堪。
结果秦涟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重复了一遍:“把他的上衣,扒下来。”
他们便诚惶诚恐地上前按住他摇晃的身体,将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扒了下来。
“你们不必害怕也不必有压力,你们办不好我也不会罚你们,尽力就好。得罪了这个叫做太子的人也没关系,现在你们是听我的话,他的人早就被干掉了,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秦涟的话像是一针定心剂般打在他们心上,于是他们扒衣的动作愈发的迅速了。
“你们敢!”秦若明面目狰狞,狠狠咬着牙。
秦涟嫌他多嘴影响效率,于是捡起他掉了的匕首拿在他面前:“你别以为我不敢,你要是再吵,我可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
众人皆是一惊:公主殿下简直了……好可怕……
于是很快,秦若明闭了嘴,羽林卫也扒光了他的上衣。
接着,秦涟上前,让人拿了支毛笔,很认真地用之前拿出的一瓶东西浸染,然后用毛笔异常认真地在他的背上画了一只……
乌龟……
众人看到,统统笑翻。只有秦若明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秦涟知道,这是种“惩罚”。
宗门里,她曾经亲眼所见严厉的师父将大师弟绑起来吊在树上,还在他背上画了一个乌龟,然后公之于众,这让一向懒散潇洒的大师弟也羞得见不得人了好一阵子。
嗯,这招好使得很!
接着,她开口继续道:“把他放到京城公开之地吊着,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太子背后的乌龟,派人监守。过五日再带回来押入天牢!”
而且,刚才那瓶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墨水,而是整人必备的琼草汁!几天都不会褪去的!
这下众人只差没笑喷了,这个涟公主可真厉害!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秦若凡也捂了嘴笑着。
芈瞳姗更是疯了一般,哈哈哈哈~这个秦若明罪有应得!
这将是她一年的笑点!
白洛淼也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涟,你真狠~”
秦若明恍然大悟:“秦涟!你个野种!你快把乌龟给我弄干净!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秦涟依旧冷冷看着他,嘴里却是吩咐着那些羽林卫:“你们还不赶快按我说的去办?”
羽林卫这才反应过来:“是,是,我等立刻去办!”
秦涟见他们抬脚要走,便喊住他们:“派几个去就好,其他人留下来协助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