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人、树、房子一个劲儿地往后退,此刻的我脑子里没有一凡、没有梓博甚至没有自己,只有眼前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隐隐约约感觉到手机在振动,一串傲娇的数字在屏幕上不停闪烁亦如它的主人,瞬间眼眶神奇般地开始发热,原来我最熟悉的竟是它。刚点接听,对面的声音机关枪扫荡似的噼里啪啦轰过来,“双双,怎么这么久才接姐姐的电话,今天真是气死我了!你知道跟我相亲的那人是谁吗?是刘昱江!”刘昱江,大学时我们系的天才系草,真是可笑,这年头天才最终也玩不过老天。
“他妹的!天才系草有啥了不起,当年学校学生会主席,姐姐我都没答应!他拽毛线!再天才不也没混得惊天动地嘛,姐姐我等了他三小时,居然还被他放鸽子,有本事这辈子别让我看到他!他敢出现在姐姐面前我一巴掌扇死他!”马里奥越说情绪越激动,拼命发泄着,听着她的声音,我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流下来,“改天我陪你一起去扇他!”我强力压制哽咽的声带颤抖地说道。“双双,你怎么了?声音怎么不对劲?出什么事了,你可千万别吓我?”“没。没什么事,我老毛病犯了,喉咙发炎感冒了”我连忙说道,“没事就好,记得吃药,姐姐我今天也是气炸了,一怒之下灌了好几瓶酒,现在是头痛、肚子痛、胃也痛,今晚回不来了,明儿一早我再回家看你啊!”“嗯。拜拜”我生怕引起她怀疑,赶紧把电话掐掉,我不能再让她跟我流泪。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地一颗颗滴落,听着自己的抽泣声,无地自容,只想立刻躲进黑暗里不要任何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车子一停下,我自顾自地逃荒跑上楼,只求好生自灭,谁也不要来管我。终于到了门口,我慌忙地掏出钥匙,手止不住地颤抖,就像吸毒的人渴求毒品一样,我渴求里面那间让我疗伤的屋子。门一开,人进去用力合上,可是却被一股强大的阻力反弹回来,我忽略了站在我面前的人,他焦灼、担忧的眼神,看着他我只觉得痛。“我到家了,你走吧!”只祈盼他仁慈点,不要在这个时候逼迫我,“我不会再让自己离开你”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我无力的瞪着他,双眼已经模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看我千疮百孔的样子吗?看我遭到报应,你很开心是吧!”我没想到自己已经恶毒到这一地步,即使痛苦也要拉个垫背的。
“是!我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你越痛我就越开心!”他沙哑地嘶吼着,眼角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泪光。我的情绪彻底崩溃只管奔向房间,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拉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扣住我的肩,狠狠地吻上我的唇,容不得反抗!他是故意激怒我,一时间怒气、怨气、所有的脾气全部爆发到他身上,环住他的脖子拼尽全身力气撕咬他,报复的快感让我沉沦鼓动着我更加不留余力地吮吸他的温度,直到精疲力尽。我无力地瘫倒在他怀里,浑身酸软得只剩颤抖,眼泪渗进他的衣服里,他用力搂着我把我揉进他的身体,贴着他的胸口“扑咚、扑咚”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好清晰,终于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
我以为睡下了就不会再醒来,眼睛感觉到光亮的刺激自己睁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屋子,此刻却让我恍惚,昨晚是梦,还是现在经历的是梦?脑袋一离开枕头,房间也跟着昏天暗地地摇晃起来,我使劲拍打着头,刚站起来,又是一阵昏天暗地的眩晕。勉强支撑着身体向门外走去,身子不听支配地摇晃,没留意一头撞到门上,脑袋里的浆糊更加混乱,疼痛感隐隐约约至越来越清晰。门从外面突然打开差点被它反撞回去,梓博急忙扶住我被他抱到沙发坐下,沙发的另一头有明显凹下去的痕迹,他昨晚在这儿睡了一晚?心里有愧疚但是我现在没力气愧疚。
清香扑鼻,他从厨房走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碗里飘散出来的香味刺激着我的嗅觉,瞬间心肝脾肺都被它打通,眼睛仍然有些模糊,他站在我面前我却看不清他的脸。“给你熬的补血粥,要趁热喝,喝完就有力气了。”言语中竟是温柔与关怀,“谢谢”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间摩擦出来的,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清楚。他坐下来舀起一勺子粥轻轻吹着,一口一口喂我,我不适应这种感觉,不适应自己脆弱地被人照顾,然而此刻脑子却没有能力支配手去反抗。
热热的粥在身体里迅速转化成能量,手心的温度开始升上来,眼睛蒙着的那层雾也渐渐散去。我伸出双手试图拿过他手里的碗,他却不让,“没事的,我哪有那么脆弱”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我在,我不允许你脆弱的时候装坚强。”他霸道的说道,总是这样不容人反抗。他难道不知道即使保护地再好,有些伤痛也只能靠自己去消化,他再想代替我承受,老天也不会允许。
“你不是说,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吗?怎么现在又看不透了呢?一个残忍、决绝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倒下,我只是习惯在他面前矫情的装脆弱罢了。”“你的残忍只针对我还有你自己,你的坚强可以骗过别人、骗过你自己但是却骗不过我,即使我不能代你痛,但是我可以一直陪你、等你。”他说的每个字都刻到我心里,时间仿佛被他定住,有他在我可以不用再跟随意识的指引逼迫自己去清醒、去面对。
毫无征兆,马里奥突然闯进来,“你们!”她指着我和梓博惊讶地嚷起来,脸上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我和梓博一顿尴尬。“你们慢慢聊”我抛下他们俩径直躲到房间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马里奥解释,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意识又开始涣散。等我醒来马里奥已经躺在我旁边,她紧紧地抱着我眼泪打落在我脸上,“我现在已经没眼泪哭了,你还故意刺激我”我佯装责备她的样子,只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双双,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她怨恨的说道,如果不是从马里奥的嘴里听出怨恨,我丝毫没意识到这点,我从没想过怨恨一凡,自始至终命运没有给我们留一点空隙,我跟他只是被动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