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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7.郔与大冥

《左传·鲁宣公十一年(前598)》载:“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诸郔。”这句话中的子重(?~前570),指的是春秋时楚国令尹,芈姓,熊氏,名婴齐,字子重,楚穆王之子,楚庄王之弟。王,指的是楚庄王。那么“郔”是怎么回事呢?这里含着一个故事。

陈国第一任国君是妫满,向下传到第十六代国君陈宣公杵臼,他有个儿子叫少西,字子夏。子夏有个儿子叫御叔,担任陈国的大夫,娶了郑穆公的女儿为妻,称夏姬,是春秋时代有名的美女。夏姬生了个儿子叫征舒。御叔早死,只留下夏姬与征舒母子二人。征舒,字子南,出为公族,以祖父的字为姓,史称夏征舒,成人之后承袭其父之爵位和职务,陈灵公时担任陈国的大夫,后升为卿。

当初陈灵公和大夫孔宁、仪征父都和夏姬***陈灵公曾穿着夏姬的内衣上朝,并公然亮出来和孔宁、仪征父嬉闹,很不象话。后来,陈灵公又和孔宁、仪征父到征舒家喝酒,席间,陈灵公问孔宁和仪征父:“征舒长得像你们俩谁呀?”孔宁和仪征父也戏虐道:“征舒长得像大王您吧。”征舒听了,非常愤怒,趁他们喝罢酒到马棚去牵马的时候,在马棚门前用箭射死了陈灵公。孔宁、仪行父急忙逃走,都投奔楚国去了,灵公的太子午害怕受到牵连,投奔晋国去了。征舒就自立为陈侯。

当时,楚国和陈国是同盟国,太子午向楚国求救。楚庄王十六年(前598),楚庄王任命左尹子重(时任左尹,令尹的副职)讨伐夏徵舒。楚庄王压阵,驻扎在郔。

郔,从邑延声,从邑的字多和地名有关。那么,郔究竟在哪儿?晋·杜预为《左传》作注说:“春秋楚地。”清人姜炳章在《左传补义》中说:“当在河南项城县境。”《中国历史地图集》标在项城市境南部。根据此说,郔是古项地的一个地名。

为什么说郔是项地一个地名,而不说是项子国地的地名呢?因为项子国已于鲁僖公十七年即公元前643年被鲁国灭掉了。鲁国虽然灭掉项子国,但两地相距千里,无法管理。二十年后楚国北上,占据项地,项地就成了楚国的地盘,但楚国没有按照惯例把项地设为县。

其实,楚国这次出兵名以上是伐宋,真实的目的就是灭亡陈国。从楚庄王亲自压阵可以看得很明白。子重攻进陈都,杀了夏征舒,趁势把陈国吞并,准备设为楚国的一个县。楚国群臣为此都向楚庄王祝贺,而大臣申叔时却不表示祝贺。楚庄王问他为什么,申叔时回答说:“俗语说,牵着牛笔直地走到人家田里,田地的主人抢走了牛。牵牛走入人家田里确实不对,但抢走牛不也太过分了吗?现在大王以夏征舒杀君为不义,因此征集诸侯军队,讨伐夏征舒以申张正义,可是事毕之后却占有陈国,贪图人家土地,那么今后还怎么号令天下!所以我不祝贺。”楚庄王听后说:“讲得好!”于是从晋国接回陈灵公的太子妫午,立为陈君,让他象过去一样治理陈国,就是陈成公。孔子看到这段历史,曾说:“楚庄王真可谓贤德。轻视千乘之国而看重一句有益之言。”

《中国历史地图集》把郔标在项城市境南部,至于说究竟在项城南部哪个地方,由于年代久远,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我们只能说它是项城古时候的一个地名。

说了郔,我们再说大冥。

大冥,《左传·鲁哀公六年(前489)》:“楚昭王救陈,攻吴师于大冥。”这里先不忙说大冥咋哪儿,先说说楚昭王救陈的事情。

楚昭王(?~前489年),初名壬,楚平王之子。提起楚昭王,他的身世很有意思。

当年他的父亲楚平王立建为太子(熊壬异母兄长),让伍奢任太傅,费无忌任少师,共同教导太子建。伍奢忠厚老诚,费无忌花言巧语,太子建尊重伍奢,不喜欢费无忌,费无忌唯恐太子建即位后自己得不到重用,便暗中施展阴谋。太子建完婚时,楚平王派费无忌到秦国去迎亲。秦女很漂亮,中途费无忌做了手脚,把秦女抬进楚平王宫中,而把丫环抬进太子宫。熊壬就是秦女所生。费无忌仍不解恨,先借平王之手把太子建调出京城,接着诬陷伍奢谋反,并杀掉伍奢及其长子伍尚,既而又说太子建有弑父之心,逼得太子建出逃外国。楚平王去世,熊壬继位,就是楚昭王,改名熊轸(珍)。

伍奢遇害后,其次子伍子胥逃往吴国。伍子胥很有才干,帮助阖闾刺杀了吴王僚,拥立阖闾做了吴王,从此伍子胥得到重用。伍子胥为报父仇,多次请求阖闾派兵攻打楚国,阖闾答应了,从此吴楚两国经常交战。楚昭王十年(前506),伍子胥率吴师伐楚,接连五战,楚师皆不利。十几天工夫,吴师攻入郢都,伍子胥鞭打平王尸,泄了杀父之仇。楚昭王出亡,被吴军射伤,楚国几近灭亡。

楚大夫申包胥跑到秦国求援,秦哀公开始不答应。申包胥跪哭七天七夜不绝,不告退也不肯进食,再三再四乞师救援。秦哀公感其忠诚,于是出兵救楚,吴兵乃退,历时十个多月的大战终于结束,楚昭王才回到郢都。从此吴楚成为敌国。经过十几年的努力,楚国终于又强盛起来,不断北上,企图称霸中原。

楚昭王二十七年(前489)春,吴国攻打陈国,陈国向楚国求救。陈国这时已经成了楚国的属国,楚国答应了请求。楚昭王亲自率领大军从都城前去营救,恰在大冥遇到吴师,与之激战一场。此后两国交战数月。七月,昭王病死,楚军封锁消息,阻绝路口,诏王子熊章到城父,立之为王,是为楚惠王。楚军这才才回都城,下葬昭王。

那么,大冥在哪里?我们可以看看楚军救陈路线。

楚昭王之前,楚都在郢都(湖北省荆沙西北),楚昭王时把都城迁到鄀都(今湖北省襄阳市宜城东南)。从鄀都到陈国,项地正是必经之地。同时,吴国进攻陈国,项地也是必经之路,两国在项地激战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上文说的大冥,就在项地。有资料可证。

大冥,《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载:“大冥,春秋陈地,当在今河南项城县境。”

至于大冥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因年代久远,也无史料可考。

郔、大冥,都在项城境内,都是因为楚国与他国交战而留下的。还有个厥貉,也在项城境内,《中国历史地图集·春秋》将其标在项城市境西南部,是楚穆王会盟诸侯的地方,事情要比楚庄王杀夏征舒、楚昭王救陈早得多,时间在楚穆王九年(前617年)。

厥貉、郔、大冥,大概相当于今天的一个村庄或小镇。从那时到现在约有两千五六百年了,能留下一个名字已经很不容易了,史料不可能记载具体位置,想要弄清楚它们到底在哪里,看来只有等待当年留下的遗物出土了,但这是很渺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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