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乔薇慈仍高烧不退,脑袋上像顶口锅似的抬不起来。怕自己再挺下去“壮志未酬身先死”,遂请了病假,去了市中心医院。
一进门诊大楼,就发现大厅里人头攒动,闹市一般,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龙。乔薇慈花了半小时才挂到号,分诊护士让她去发热门诊,到了地方一看,老天!人更多,乔薇慈绝望地看着手中的排号“185”,猴年马月才轮到自己啊?
没办法,等吧!好容易在最边远的角落里觅得一个空座,一屁股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薇慈昏沉沉又唯恐漏听叫号声,强打起精神,目光扫向候诊的人们,把他们当书一样地读着。
但见来看病者无不有人在旁相陪,阵势大的不下五人,乔薇慈顾影自怜,想起千里之外的父母,更觉委屈。立马拿出手机拨通家里的号码。
“薇慈,这个时候该上班的时间啊,怎有空打电话来?”接电话的是老乔,有些奇怪女儿今日不同以往的“汇报”时间。
这边的乔薇慈一听见老乔的声音,陡觉眼眶酸胀。
“爸,我……今天调休。”乔薇慈撒了个谎,她不想老乔担心。
“怎么?不舒服吗?”老乔似乎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
“没,我很好!我还有事,爸,再见啊!”乔薇慈怕言多露陷,急急挂了电话。
等挂上电话发现自己已是满脸的泪水,有人投来好奇的眼神。乔薇慈急忙低头用长发遮住了自己的脸庞,抬手悄悄擦拭泪水。
“果然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乔薇慈小小哀叹了下。
一双锃明哇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眼前,随即一条折叠整齐的男士手帕伸到她眼皮底下。
“谁会这样怜香惜玉?”
乔薇慈抬眼上瞧,在看清来人的刹那以为自己烧坏了脑壳出现幻觉。
-——席儒德站在她面前。
“要我一直这样举着么?”他晃了晃手中的手帕,乔薇慈默不作声地接过,也不道谢。
“生病了?”他问。
乔薇慈点点头。
“还哭鼻子啊,真是个小姑娘!”席儒德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还没看过医生?”他问。
“已经等了两小时了,还没轮到我,人太多了。”乔薇慈抽了一下鼻子。
“哦。”席儒德应了声,“我认识这里的人,跟我来。”他不由分说扶起她,乔薇慈双脚松软只得靠着他,那种烟草夹杂青藤的气息远远盖过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向她阵阵袭来,她觉得更晕了,下意识地攀附着他。
二十分钟后,乔薇慈躺在输液室的病床上打上了吊瓶。一挨枕头,她的眼皮很快黏在一处,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乔薇慈张开眼睛,到处是白色,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背对着她在打着电话,虽然压得极低的嗓音乔薇慈还是听出了是谁,这才想起自己在医院。
听见响动,席儒德回过头来。
“醒了?好些没有?”他探了一下乔薇慈的额头。
“嗯。好多了。”乔薇慈犹如乖宝宝,受此恩惠,她有些受宠若惊。
“您怎么来医院了?”
“我若说路过你定然不信,事实上我来见展育扬,他也在这家医院,经过大厅时发现你这个迷途小羔羊在抹眼泪。本想装眼盲走过,却又怕你发现落下无情罪名。”席儒德难得开玩笑的口气。
乔薇慈扑闪着眼睛,来回流转,竭力分辨着他话语的真假,奈何功力不够。
“点滴早打完了,回去吧,我想你现在用不着我抱着你了吧!”席儒德嘴角微微上翘,眼眸中有一丝闪闪的光亮。
“啊?”乔薇慈低叫一声,竭力回想自己之前的表现,可记忆断了点,脑中漂浮的只是那种似烟草似青藤的气息。
“又没形象了!”她暗骂着自己,迅速跳下床“您先走吧,我坐公车回。”
“好事要做到底,嗯?”席儒德的一声“嗯”又击中了乔薇慈的软肋。
“准你三天假,医生说你是流感,别到处乱跑传染别人。”路上,席儒德下达了口谕。
“您就不怕传染?”
“我?”席儒德耸了一下肩,“你荼毒不了我。我已经两年都没感冒了。”
看他结实的身板,乔薇慈想这不该是吹嘘。
路在延伸,两人都无话。
席儒德的手机响起,打破了沉默。
“尤依柔?哦,你在我办公室啊?稍等,我很快就到。”他踩了一下油门,车子加快了速度。
果真见情人心切。乔薇慈想。
车子快到恩德农庄了,那颇具西式风格的前门遥遥在望。
“停车!”乔薇慈突然叫道。
“怎么?”
“我要下车,这段路我走回去吧!”
“唔,”席儒德眯了一下眼睛,看穿了她的小九九,“一同进去怕我辱没了你?”
“哪有哪有”乔薇慈连连摆手,“庄主折煞我了!是我怕别人乱嚼您的舌根。”
“也好,”席儒德想了一下,“尤依柔正好在,她可是个醋坛子。”他嘴角咧了一下,似乎很开心,缓缓把车停在路边。
乔薇慈没接腔,看向窗外。
下车前她对席儒德一鞠躬,“多些庄主的照顾!”这声感谢无比诚恳。
“好好休息,别乱跑!”席儒德挥了下手,踩动油门。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她笑。乔薇慈骤然回到现实,想这半天来自己懵懵然享受了一回庄主的“恩宠”也挺划算的。眼下公主来了,她这个平民丫头也该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