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唐的,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敢锁我,你等着,我一定让你扒了这一身黑皮。”王飞在办公室喊叫,砸东西,凡是能砸的东西全都给砸地稀碎。
老唐丝毫不在意,他把安九笃放开,送进大办公厅,坐在自己的格子间边上,办公大厅的人,手头有活没活地都看着安九笃,还有老唐。
老骥伏枥,壮士暮年。老唐的热血,一下撸了李队,锁了局长公子,还没有完事就传地局里到处都是。警员们都不太喜欢耍官腔的李队,对于王飞这个人,也都是有耳闻。很多警员也跟王飞打过不少交道。比如夜总会,比如KTV,比如迪厅,比如酒吧。
晚上巡逻当班的警察经常接到报警,一多半都和王飞有关,不是王飞欺男霸女,寻衅滋事,就是王飞的狐朋狗友,假借威势,横行霸道。
警察并不都是混蛋,为官并不是为利。总有很多人曾是为着一腔热血,尽忠报国,走上仕途,穿上警服,穿上军装。不论现在如何地妥协,如何地冷眼旁观,再如何像骆驼祥子自暴自弃,对社会满含无奈和恶意。
最初的,最开始的。热血和理想还是支持他们走到现在,踏上这条路的动力。唐国强对于李队的暴力反抗,对于王飞的不理不睬,都是他对于自己警察生涯的一个交代,安九笃看的出唐国强的热血,虽然冷漠,可是痛恨,厌恶,都明白清楚地在眼底幽幽转着。
监狱里也有好人,慈善基金里也有混蛋,世事无绝对。
“先生你还好吧?对不起,我要是能够一开始就强力地反抗,你也不会受伤、”唐国强心怀愧疚,看着安九笃,声音沙哑低沉。
“我,我还好,小伤。”安九笃的笑容很温润,老唐看着安九笃的装扮,气度,还有温润如玉的笑容,他觉得这是只存在历史中的人,从历史的长河中走来,不沾世俗的污垢,不沾红尘的烟花。
唐国强老脸通红,看着安九笃,觉得无话可说。自从带走开始,这短短的一会,人家都在为着自己着想,救了因为王飞受伤的民警,把闹事的人劝出警局,因为自己被打的满脸是血,还在安慰自己。
“唐警官,书记来了。”旁边的小警察改了称呼,不再喊老唐,喊的是唐警官。唐国强站起来,冲着安九笃点头示意就抓紧望门外跑过去。
毕竟是老警察,还是有些人脉和底子,不然不会在组长的位置上坐这么多年。
“您的脑袋还挺硬,就只是小口子,不过怎么留了那么多血啊?”医护给安九笃用碘酒擦好脑袋,粘好纱布,边准备起身边在嘴里嘟囔。
“是吗?”安九笃反问一句,医护人员看着安九笃脑袋上沾着纱布,在那毫不在意的样子,也笑出声来,感觉这人是缺心眼还是佯装不在意,现在事情都闹到局长和书记一起出面了,还在这神神在在。
“老唐,你什么情况?”书记是个人高马大,肚子已经涨起来的主儿。说话粗声粗气,嘴里似乎还冒着酒气。
“钱书记,我先跟你讲一下现在的情况。”老唐在把脑袋往前一凑,小声跟书记交代话。
“去你那格子间,说话舒服。”姓钱的书记抬脚往前,唐国强稍稍错步跟在后边,钱书记却回手把唐国强往前一拽,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老唐挣扎两下,也就随着钱书记的意思,一起并排走。
“这是,先生您叫什么名字?”唐国强把钱书记领过来,给两个人互相介绍。
“安。”安九笃说话简单,但是姿态不像以前那么傲。不过这在钱书记眼里还是显得态度倨傲。
“哦,在下姓钱。”钱书记也没有说自己全名,只是眼神扫一下啊,然后蹦出句话,连伸手握个手的意思也没有。
“钱书记是警局的书记。”老唐的话没有点明,只是着重交代着警局的书记,意思是请安九笃给个面子,他的事情还要靠着这位钱书记解决。
唐国强虽然是格子间,但是并不是好几人并用的那种隔板,而是自己占着一个办公区,四面都是比普通格子间的板子稍高的塑料板。有点类似于香港警署,不过照猫画虎,没有和人家一样那么高大上,直接顶到天花板上,隔出个办公室,透明玻璃,还加上百叶窗。不过私密性还可以保证。
“行了,看你的意思,他也不是外人。没有外人,就别钱书记钱书记的了,就管我叫老钱就行。咱俩一年的兵,一年退伍,一期到警局。怎么我当了官,就和我见外是吗?”钱书记的话没有什么营养,不过安九笃明白,这是在说给自己听,你的事情我能给你办好,但是我给的是我老战友的面子。
“好好好,老钱,你坐。我告诉你,今天王飞进来了,脸上三道大口子,深的都能瞥见后槽牙了,现在在办公室锁着。”唐国强点上烟,跟钱书记交代。他说话挺有技巧,不过,这确实使整个事件的重要关节,只要能把王飞受伤,和锁进办公室的事情搞定,其他的都不算事。
“你给他处理伤口了吗?”钱书记眉头往中间挤起来。
“没有,我让他吃点苦头。”唐国强说话的语气平静,可是表情显然有痛恨。
“先让人给他处理,别让人抓住话头。”唐国强听到这句话才明白过来,探出头去让人给他包扎。
“要是他不想包扎,想血淋淋地带给自己父亲看看怎么办?”安九笃低头,抻着衣服的下摆,挑出话头。两个人都一愣,这话说的是,这小子毕竟是王建民的儿子,有些事情无师自通。
“警局要验伤,验伤就要治伤。”安九笃又说一句。
“老唐。”钱书记示意一下,老唐就出门了。安九笃知道他一定是去找自己熟悉且信任的人去办这件事了。
“先生是姓安吧,钱大福。”钱书记拿出根烟递给安九笃,安九笃摆摆手没有接。然后看着钱书记,眼神深邃幽沉,钱大福觉得自己心底的小九九似乎都被看透。
“钱书记是个求名的人,这样没什么不好,因为爱惜名声,所以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安九笃一句话把钱书记说的浑身发毛,因为自己军政近二十年,就是依凭这个原则,才被人看在眼里,爬上这个位置。刚才还对于安九笃不接烟,还直接摆摆手的架子有些不屑,现在完全没有了,还隐隐心底害怕。
“处理好了,已经上药了。因外没有直接处理,所以已经自己止住血了,上药,包纱布就行,血痂要慢慢处理。”唐国强在钱书记发神的空里,走进来报告情况。
“先生还挺准,我一让医护说验伤,打着滚就从沙发上起来让包扎。”安九笃看着老唐的样子,笑着没有说话。
笑容越来越深,嘴角和眼角似乎合到一起的时候。
“看来王大局长来了。”
钱书记和老唐互相看一眼,不知道安九笃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刚说完,小警员就从外面进来。
“王,王局来了,带着市局的人,肩章也都挂上了,气势汹汹啊!”王局长终于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