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醒转,枯草头痛欲裂,五脏六腑仿佛错乱移位,身体疲软无力,想要坐起也是有心无力了。
回忆之前,从进入执法厅面对身着黑尺的执法人员之后的事儿却丝毫想不起来,欲要想个明白,奈何脑壳炸裂般疼痛,却是比登天还难了。
“吆喝!”一声尖利的叫声传进枯草耳朵,在耳蜗里嗡嗡共振,轰隆隆地如炸雷似的。
这一声叫喊也使得枯草心惊肉跳,疼痛倒削减了几分,枯草咬紧牙关冷汗倒流,终究是依附着根柱子缓然坐起。
刚松了口气儿,疼痛剧险,枯草差点儿没疼死过去。
“吆喝!朋友!”
这声音距离自己极近,似乎在招呼自己,枯草睁开一丝眼皮,一张黑脏的大脸正在半米之外的柱子外面面对自己,骨碌碌的眼白如皓月般明亮,眸子纯深,黑的深邃。
“叫我?”
枯草声音嘶哑,肺部似乎喘不过来气儿,说了一句便面色潮红,咳嗽一声,震得心肺都生疼。
“不叫你叫谁啊,这里也没其他人啊!”
枯草不理他,这才提起精神打量起四周。四周长宽四米空间,边界用立柱挡格,头顶则是一片黑暗,而这一方空间确是明亮的很。枯草心惑,这里与古时候的监狱好不相似!而自己,便在这监狱之中,于自己这一监狱相连的是另一方监狱,与之这里完全相同。刚说话的黑脏男人就在隔壁,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除此两间之外,皆是一片黑暗,虚空深处肉眼所不能见。
“这里是监狱?”惑上心头,枯草不由得问道。
“当然是监狱!”那男子同自己一般衣衫褴褛落入狱中,面容却嘻嘻哈哈,极为可爱。男子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对于你我来说都是监狱!”
“为何我境地沦落至此?你可知晓?”枯草迫问。
“你当真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儿?”
“不记得。”
男子似乎极为失落,不想言语,之后又像是孩子一般哈哈大笑。
“那我便跟你说!”
“之前我与你……咳咳……”男子清清喉咙,“之前你在里造界执法厅里除恶扬善,狠狠教训了那群鼻子都翘到天上去的坏人一顿!当真是智勇双全,威武勇猛!”
男子忽的跳将而起,做出一个滑稽的姿势,笑问道:“就跟我现在一样酷!”枯草忍俊不禁差点儿没笑出声,心肺骤疼,赶紧止住情绪。
突然,那男子很是气愤,恨恨的锤了一下空气。
“奈何坏人人多势众,后来又来了一个狠角色,如果硬碰硬,我……你自知不能硬碰硬,于是以不变应万变,那人费了半天功夫,愣是打不中你!后来他狗急跳墙,攻势很是凌厉,还好你有后招!战败,自然是绝不可能的!”男子很是自信。
“后来呢?”枯草忽然觉得这相声很有趣。
“可惜啊,虽然你没败,可到底是耗尽了气力,不能再战了。”
男子紧紧盯着枯草的面色,忽然就口气软下来,很是安慰道:“不过你别生气,咱虽然不能全胜,至少那个坏人也不好过。”
枯草似笑非笑地望着那男子,摇头道:“太扯了,我不信。”
“爱信不信!”男子仿佛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不,突然就闹脾气了。
枯草也是无语,看他不像是开玩笑,赶紧语气软下来:“好好好,我信总行了吧!”
“我跟你说的是实话,你要信我!”男子猛地转过身,笑道。
枯草收起笑容,若是自己真的像男子所说在执法厅那般行动,恐怕闹出的动静可不小,至于原因……枯草比起双眼,心中早有所猜测,应该是跟在生灵界人贩子家一样的情形,心魔作的祟!如此这般,落狱也是情理之中,倒不知接下来自己是和处理……
“你为何不笑了?”男子的声音传来。
“我为何要笑啊?”
男子被噎住了话语,不再言语。
“那你呢?”枯草反问。
“我咋了?”
“你是为何下狱?”
“我觉得你做得对!然后他们就把我抓了。”男子很惆怅的模样,却又愤愤然。
枯草惊奇而困惑,问:“你到底是何人!”
“你猜……”
“猜个屁啊!”
“你才是屁,哈哈哈”男子指着枯草,很是雀跃。
“不和你口舌之争。”枯草无奈,“你可知咱们会关押多长时间?”
“不知道。”
“咱们会作何处理?”
“不知道。”
“简直蠢得可爱。”枯草气急。
“哈哈……”男子没心没肺的大笑。
————
“爷爷!为何不杀了这人!”
留馨仇敌般怒视着床上的人,高声质问身边的老者。
“不能杀!”
床边坐着的中年人声音低沉,很是坚决。
“为什么不能杀?心魔爆体,理应魂飞魄散!伤人害己,你却不施,徇私枉法!”
“唉……”老者长叹一声,双手一挥,留馨身后虚空显出漩涡,跌入之后立即传送而去。
“徇私枉法?法?笑话!”中年人嗤之以鼻。
“清流,你且放心罢。”
任清流不作回应,老者自知无趣,也踏入虚空漩涡而去。
“枯草,你他么的就是活该!不和我说心魔之事,如今闯了大祸还要我给你兜着。留老给你服了沉心药,你且自生自灭吧,战胜心魔方可醒觉。”
任清流站起身,身子一顿再顿,似有担忧,待回首频频,这才三进二退而去。
雅舍小屋,外有结界,内,只枯草一人。
心由万物根本所生,体由万物表型所构,自然限制于体而不能突破。体经一日,心经百日。
枯草已在这牢狱之中百日之久,身体疼痛已经渐渐不觉。可这百日,无人问津,无人探访,枯草宛如被世间所遗弃一般。虽然他的肉体却无欲无求,心中空虚却是日渐凝固。
枯草心里装着事儿,整日思前想后无能为力,但隔壁的狱友却不一样儿,真的是比孩童还童稚许多,这百日,每日都与枯草说话,每每都想逗枯草开心,枯草若是置之不理,狱友便自生闷气,让人哭笑不得。看岁数比自己都过之,没想到情感之丰富比孩子还神游。
枯草想知男子姓名,男子听闻之时惊愕顿足,之后沉思良久,才郑重其事的回答道:“我叫枯草。”
“……”
也正因为有了男子相伴,否则这百日可能枯草都会发疯而不能熬过。
有一日,枯草忍不住说了一句:“咱们逃吧!”
男子忽的热泪盈眶,这百日男子都未曾像今日一般情绪激动,枯草连忙安慰,询问缘由。
待他恢复了情绪,只听得他大嚎一声:“就等你这句话!”
枯草大惊失色,视野中的男子,满头的散发无风自动,男子湛黑的瞳孔明亮地像盏太阳,脸色终于不再是孩童般的天真,这时严峻的如同磐石。
就在此时,空间震响,惊天动地仿佛天地作势。枯草心中早已泛起惊涛骇浪,周围的立柱竟随着这不停歇的震动缓缓碎裂。虚空外无止境的黑暗忽的出现点点星光,星光不断扩展,白光映照在枯草身上,宛如阳光温暖照耀。枯草还未看的清那白光,天地间的黑暗包括这囚牢之地如风尘般湮灭。如同天地初开!鸿蒙初辟!
如当年天地本是一片混沌,也如盘古使斧开天辟地一般……枯草睁开双眼。
“这里是……”
屋舍为木质墙壁,有小床木椅,书架边上斜放着几本老书。
“这里是里造界。”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枯草欣喜却又惊疑,这声音是狱友男子无异,可为何周围无人,声音会在自己脑中响起?
“因为我就在你意识中啊!”
脑海中再次出现声音。
枯草脸色突变再变,担惊受恐道:“你是心魔?”
“是啊!”声音依旧的纯真烂漫。